“……我没用手机。”季严俞握住季卿的手腕,温热的触感令他眉眼一寸寸柔和下来。
季卿别开脸,转移话题,“昨天,我和你说得慈善基金会,有进展吗?”
季严俞扫了一眼季卿绯红的耳廓,抽走弟弟臂弯里的外套,披在肩膀上,盯着对方乖乖穿好,才回答季卿的问题。
“明天我给你找的代理人会去薄荷画廊找你。”
“嗯。”
两人漫无目的地谈着。
初春带着冷意的阳光投射而下,温柔的光束里,尘埃起起伏伏,又被倏然拉起的帘子挡住,恍然跌落。
鞋跟踩在地板的哒哒声,清晰又空旷。
脚步声停下,季卿掀起眼皮,看了眼头顶‘心理咨询’的牌子。
面色古怪,斟酌语气,才把话从唇齿间送了出来,“你看病?”
两年时间。
没想到季严俞还是躲不过精神变态。
季严俞的眉毛紧紧拧着。
季卿不紧不慢的话还在继续,“强迫症?精神分裂?还是洁癖?”
季严俞忍无可忍,左手虎口撑开,卡着季卿的后脖子,右手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而后小臂肌肉发力,把人送了进去。
季卿没有防备,被推得一趔趄,又在看到面前即将撞上的办公桌时,脚尖用力,呼吸间转换方位,在半米处稳住身形。
“恼羞成怒。”季卿冷冷瞥了眼季严俞。
季严俞没理亮爪子的弟弟,转头注视已经看了一会儿热闹的白大褂医生。
“张宿,你之后的室友。”
季卿这才把视线落在咨询室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季严俞趁此机会,摸出口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
先是处理OA上面的审批,而后打开微信,依次回复从上到下的信息。
他瞥了眼相谈甚欢的季卿和张宿,最后视线落在聊天界面最下方的小红点。
朋友圈的信息?
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有点进去过。
是有人@他了吗?
季严俞挑眉,伸出拇指去点。
指腹和屏幕距离越缩越小。
又骤然间听到季卿极具特色的清冷嗓音,“你在做什么?”
季严俞手背青筋鼓动一瞬。
掀起眼皮,神色自若收起手机,避开季卿掌心向上的右手,“你们谈好了?”
季卿不为所动,钳制季严俞的手腕,轻车熟路拿出兜里的手机。
又学着哥哥长年教训人的语气,“不听话,要教训。”
张宿被季卿故作老成的语气逗笑了。
“小外甥,你和传闻中不一样哈,怪好玩的。”
昨晚,季严俞联系他,让他照顾姐姐留下的小外甥一段时间,他还惴惴不安。
这两年季卿的嚣张跋扈,惹是生非,他早有耳闻。
现在看——
张宿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季卿。
少年套着一件深咖色的薄款风衣外套,细长的腰带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垂在腰后,随着动作,轻轻晃荡两下,透着股慵懒。
漂亮又爱撒娇的小屁孩,能在他的手心里翻出什么花头来?
添一副碗筷的小事罢了。
张宿把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
他上前一步,去搭季卿的肩膀,而后轻轻一捏。
没有锻炼过的皮肉,在他的手下像是软乎乎的棉花糖,浑身上下透着柔软。
张宿对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外甥道:“卿卿啊,太弱了,以后早起跟着我锻炼,不出三月,一定能揍倒一位成年男子。”
季严俞想到了孔知智的惨状,保持沉默。
张宿拍了拍季卿清瘦的背,又道:“太瘦了,平时都没好好吃饭吧?年轻人不要学减肥这一套,对身体不好。”
季严俞想到了季卿的饭量,表情有些皲裂。
张宿蹙眉,发觉不对。
季卿适时上前,“舅舅真好,我饿了,想去天穹府。”
声音轻柔,语调上扬。
张宿整颗心都要化了。
小外甥矜贵又娇气,还会冲着他软绵绵地撒娇。
怎么会有人在二代圈子里这么蛐蛐他。
大外甥作为哥哥,竟然不替弟弟澄清。
张宿瞪了眼季严俞,语重心长,“多照顾点弟弟。”
“……”
季严俞好心提醒,“天穹府价格偏高,卿卿又吃得多,我请——”
张宿打断,“不用。”
虽然他早早脱离张家,成年前全靠姐姐接济。
但如今他已经是私立医院主任,薪资一月也有八万,工作多年,积蓄颇丰。
天穹府虽然人均十万,他却也是负担得起的。
张宿放柔表情,声音高昂,满不在意地拍了拍季卿略微瘦削的肩膀,“敞开吃。”
二十岁的孩子,能吃多少?
季严俞真是忧虑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