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不关苏晚的事,现在三个孩子归她了。
不要说她冷情自私,不同情原主的遭遇,这点波折对于上辈子的苏晚来说,不就是开胃菜,她都没有时间同情可怜自己,怎么可能会同情原主。
要她来说,原主就是太矫情。
是,丈夫是去了,是该伤心,但也不该起了死志。
她死了,她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伤心?
还有三个孩子怎么办,失去爸爸了,唯一的娘也跟去了,成为孤儿,他们才几岁,怎么生存?
更不要说在70年代家家户户缺衣少食,自己都填不饱肚子,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养别人的孩子。
假如她没有穿来,原主也没了,三个孩子未来,苏晚是可以预料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反正她就是冷漠寡情之人。
苏晚利落地给孩子们整理好衣领袖口,指尖轻轻拂过他们红扑扑的小脸蛋:“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转身时瞥见窗外飘着的雪沫子,不由拢了拢衣襟。
若不是外间冷得像冰窖,她也不愿总在卧房里用饭,实在是堂屋太冷了。
堂屋没有炕洞,四面透风,冷得人直打颤。
平日里只有待客时才在堂屋摆饭,如今只有他们几个,索性就在暖和的炕桌上用餐了。
苏晚盘算着,或许该找人打张小巧的方桌和四条长凳,这样既能在屋里用饭,又不耽误堂屋待客。
“娘,我们都洗好啦!”大娃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炕桌上的晚餐,小鼻子不停地翕动着。
二娃和安安也像两只小馋猫似的趴在炕沿,中午那香甜松软的馒头包子让他们惦记了一下午,这会儿闻到老鸭汤的醇香,三个小家伙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苏晚眉眼弯弯地看着孩子们期待的小模样,一手抱起安安,一手揽过二娃,将他们稳稳地放在暖烘烘的炕上。
大娃已经利落地自己爬了上来,却还保持着长子的稳重,只是那双眼睛总忍不住往汤碗里瞟。
“先喝汤暖暖身子。”苏晚给每个孩子都盛了满满一碗汤,特意多舀了几块鸭肉。
雪白的馒头和泛着红糖光泽的包子摆在桌子中央,她特意控制着分量。
晚上吃太饱反倒不消化。
大娃捧着碗,小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明明记得家里已经很久没吃肉了,这肥嫩的鸭肉是哪儿来的?
难道是姥姥偷偷给的吗?
可昨天姥姥来时,也没见带什么东西啊……
苏晚放下汤勺,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她伸手轻轻抬起大娃的下巴,让孩子直视她的眼睛:“大娃,记住,家里吃什么都不能往外说。”
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娘身子虚得吃肉养着,你们正长个子也需要营养。这些肉是娘偷偷找人换的,要是说出去……”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大娃瞬间绷紧的小脸:“那些戴红袖章的叔叔阿姨就会把娘抓走。”话音未落,大娃已经吓得拼命摇头,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乖。”苏晚缓和了语气,抚平孩子皱巴巴的衣襟,“咱们关起门来吃自己的,不招摇不显摆,就没人知道。”
她余光瞥见二娃和安安也紧张地缩着脖子,便挨个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都记住了?这是咱们家的秘密。”
大娃用力点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他暗暗发誓要保护好这个秘密。
娘身子弱需要吃肉补养,弟弟妹妹们正在长身体,这个家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娘,肉你吃,二娃和安安小,也吃,大娃长大了,不用吃。”
大娃稚嫩的小脸上满是认真,那双肖似他父亲的眼睛里盛着与年龄不符的懂事。
他小心翼翼地把碗里的肉块往弟弟妹妹那边拨。
苏晚的手突然顿在半空中,心尖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看着孩子懂事的样子,喉咙突然有些发哽。
“傻孩子。”苏晚用汤勺把鸭肉重新拨回大娃碗里,指尖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你才五岁,正是长骨头的时候。我们大娃要是现在不吃肉,以后怎么长得像村口的老槐树那么高呀?”
她将汤碗往孩子面前推了推,“到时候坏人来了,娘还指望大娃保护呢。”
大娃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胸脯不自觉地挺得更高。
他想起姥姥摸着他的头说:“你爹不在了,你就是家里的小男子汉。”
现在娘也这样说……小家伙顿时觉得碗里的肉有了特别的意义。
“嗯!”大娃用力点头,捧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汤,嘴角还沾着油花,“我要吃好多好多肉,长得比爹还高!”
苏晚望着孩子稚气未脱却强装成熟的模样,心头软成一片。
她伸手擦掉大娃嘴角的汤渍,柔声道:“慢点吃,娘等着大娃长大呢。”
苏晚笑着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推到二娃和安安面前,特意往里面多舀了些萝卜块:“来,我们二娃和安安也要多喝汤,以后长得像小杨树一样直溜。”
“长高高!”二娃立刻学着哥哥的样子,捧起碗咕咚咕咚喝起来。
安安则乖巧地用两只小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啜饮,还不忘仰起沾着油花的小脸冲苏晚甜甜一笑:“安安长高高,帮娘摘花花。”
“好,那娘就先谢谢安安的花花了。”暖黄的油灯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摇曳着融成一团。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弥漫着老鸭汤的香气和孩子们的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