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带着孩子们在供销社又转了一圈,货架上大多是些寻常的生活必需品。
粗糙的搪瓷碗、印着大红喜字的暖水壶、灰扑扑的棉布,这些物件她空间里都有更好的替代品。
正打算离开时,墙角一块歪斜的木牌吸引了她的注意。
“收购鲜鸡蛋,五分一个”几个粉笔字歪歪扭扭地写在木板上,字迹已经被来往的人蹭得有些模糊。
苏晚这才想起,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鸡蛋可是硬通货,不仅能换钱,还能换粮票、布票。
她上前问了问收购细节,售货员头也不抬地拨弄着算盘珠子:“要公社开的证明,一天最多收二十个。”
那语气活像在打发一个不懂事的乡下妇人。
走出供销社,冷风一吹,苏晚的思绪越发清晰。
空间里囤积的鸡蛋怕是几年都吃不完,倒不如...
她低头看了看三个孩子,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虽说家里现在不缺吃穿,可存款终究有限。
卖鸡蛋确实是个稳妥的生财之道,只是不能在本镇出手。
村里人互相知根知底,突然大量出售鸡蛋太惹眼。
或许该去县城...或者...
苏晚想起了老人们闲聊时提过的“黑市”,那是个心照不宣的存在。
不过这种买卖终究有风险,得从长计议。
她拢了拢孩子们的围巾,决定先摸清楚行情再说。
反正空间里的物资不会坏,这事急不得。
出了供销社,苏晚带着孩子们来到旁边的花圃空地。
初冬的花圃早已凋零,只剩下几株耐寒的冬青还倔强地绿着,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她掸了掸石凳上的灰尘,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块金黄的鸡蛋糕。
“慢慢吃,剩下的带回家。”
苏晚轻声嘱咐着,看着孩子们小心翼翼地捧着这稀罕的吃食。
大娃先是用舌尖轻轻舔了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二娃小口咬着边缘,另一只手在下方接着,生怕掉一点渣。
安安更是双手捧着,像捧着什么珍宝似的,每咬一口都要眯起眼睛细细品味。
有碎屑落在掌心,孩子们就会伸出小舌头仔细舔干净。
苏晚静静地看着,非但没有责备,眼中反而流露出赞许。
在这个粮食金贵的年代,对食物的珍视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冬日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孩子们专注的小脸上,将细小的糕饼碎屑照得闪闪发亮。
远处传来集市上嘈杂的人声,却衬得这一方小天地愈发宁静。
苏晚轻轻拂去二娃衣襟上的一点碎屑,心想等回家后,定要从空间多取些点心给孩子们解馋。
见孩子们细细咽下最后一口鸡蛋糕,苏晚从背篓里取出军绿色的水壶。
壶身还带着体温,铝制的壶口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她挨个给孩子们喂水,大娃双手捧着壶喝得急切,二娃却像只小猫似的舔着壶口玩,被苏晚轻轻点了下鼻尖才乖乖喝水。
“该回去了。”苏晚看了眼日头,估摸着快到晌午。
她帮安安擦掉嘴角的水渍,把空水壶重新系回背篓。
远处供销社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挎着布包往牛车方向走,有说有笑地比划着今天的收获。
大娃主动牵起弟弟妹妹的手,三个小小的身影跟着苏晚穿过集市。
牛车旁,赶车的李大爷正叼着旱烟袋清点人数,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见苏晚一家过来,他敲了敲烟锅:“就等你们了!”
声音里带着几分长辈式的嗔怪。
苏晚先把孩子们抱上车,自己才踩着车辕坐稳。
老黄牛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团白气,慢悠悠地迈开步子。
三个孩子挤在苏晚身边,二娃已经开始打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鸡仔。
苏晚拢了拢他们的衣襟,心想等回去后,得把今天买的点心和空间里的糖果混在一起,给孩子们一个惊喜。
牛车吱呀吱呀地碾过土路,载着一车满载而归的喜悦,缓缓驶向炊烟袅袅的村庄。
正午的阳光洒满院落,苏晚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家。
院门上的铁锁“哐当”一声打开时,檐下歇息的麻雀扑棱棱飞起,在蓝天下划出几道灵动的弧线。
她看了眼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才十二点半,比预计的还早些。
“洗手吃饭。”苏晚取下背篓,三个孩子立刻排着队去舀水。
木盆里的水花溅出来,在泥地上洇出几个深色的圆点,像绽开的小花。
午饭是昨晚就备好的咸肉白菜粥,配着蒸得松软的白面馒头。
简单的饭菜,孩子们却吃得香甜,二娃甚至把碗底舔得干干净净,小脸上沾着几粒米饭。
吃完饭,苏晚不由分说地把孩子们赶上炕。
赶集走了大半天,三个小家伙早就困得东倒西歪。
果然,脑袋刚沾到枕头,大娃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二娃蜷成个小虾米,安安则像只小奶猫似的,直接趴着就睡着了,小辫子散在枕头上。
苏晚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虽说路上多数时候让安安自己走,可背着背篓走这么远还是累人。
她轻手轻脚地给孩子们盖好被子,自己也挨着躺下,午睡一会儿。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纸,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