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第二天兰乔嬷嬷愁眉苦脸的进殿:
“娘娘,陛下昨夜醉宿在王美人宫中……”
言下之意,他起不来。
不管是民间还是宫中,新媳妇见公婆都是要夫妻一起的,但昨夜皇帝未曾留宿,今晨也未派内侍前来说明,这就等于把潘妤架着,去不去给太后请安似乎都不对。
兰乔嬷嬷埋怨了一通,拿不定主意:
“要不奴婢去将陛下唤起来吧。”
委屈了皇帝也不能委屈自家娘娘,兰乔嬷嬷如是想。
“不必。”
潘妤起身来到全身铜镜前,欣赏着镜中年轻了好几岁的面容,花容月貌,云鬓楚腰,潘妤对宫廷妆造师的手艺很满意。
“可若不去请安,只怕娘娘会遭人非议,若是独自去请安,只怕也会……”兰乔嬷嬷心不在焉的为潘妤整理衣袖。
潘妤莞尔:
“既如此,便随意吧。”
想让她两面不是人,也得看看她想不想做人。
从长秋宫到长乐宫,潘妤边走边逛,这边停停那边看看,还时不时的对熟悉宫中的宫婢询问路径,闲庭信步、姿态悠悠,丝毫没有马上要觐见太后的紧张感。
潘妤从进宫开始,她的资料消息,一言一行估计都已经被打包卖了个遍。
有人质疑、有人观望、有人评价、有人说不定早早就开始为她罗织将来的罪名,在这样的环境中,她即便是圣人,也能被挑出错漏。
所以潘妤在这里并不打算曲意奉承任何人,因为一个错漏和一百个、一千个错漏的本质区别并不大。
真正想问她罪的人,不会因为她少犯一个错就对她格外开恩,相反即便她犯了成千上百个错,只要她身份不变,那么那些看不惯她、想问她罪的人也只能憋着。
等潘妤一行来到长乐宫,已是辰时三刻。
两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女官从长乐宫中走出,对潘妤行礼后传达太后之意:
“皇后娘娘请回,太后说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四时会见皆有时辰,此时正值太后礼佛,不得空见娘娘。”
两位女官就差把‘太后懒得见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潘妤温和以对:“太后既在礼佛,本宫稍等片刻也无妨。”
那俩女官对望一眼,心道这潘氏女可真没悟性,这都听不出来太后已经对她不满了。
这位贵女婚前以死拒婚的事迹早就传入宫中,婚后第一日拜见太后还敢怠慢,也难怪太后想挫一挫她的锐气,好叫她知道这宫中可不是她潘家说了算的。
“今日时辰已误,娘娘请回。”
新婚第一日便失了皇帝与太后宠爱的事很快就会在宫中传遍,今后皇后娘娘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若是她够聪明,此刻就该跪到长乐宫门前请罪,等太后气消了自会传她觐见。
“行吧,太后既然觉得礼佛比见本宫重要,那本宫便也不打扰太后清修了。回宫。”
潘妤一改温和,敛下笑容,对着宫门行了个端庄的告退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留下两个女官面面相觑,她……就这么走了?
太后说不见,你还真就不见了?
还说什么太后礼佛比见她重要,是礼佛的问题吗?不是她自己磨磨蹭蹭怠慢太后吗?
这潘氏女,当真嚣张!
回长秋宫的路上,兰乔嬷嬷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问:
“娘娘,会不会就此惹怒太后?”
昨晚已经失了陛下,今日再失了太后,娘娘在宫里岂非连个助力都没有。
潘妤问她:
“长乐宫中今日有客吗?”
“没有吧……”兰乔嬷嬷先是摇了摇头,随即便明白过来。
婚后见新妇,并不只是公婆,还有夫家的亲戚,这宗室总不会连一个长辈都没有吧,然而今日本该在长乐宫中与新妇相见的宗亲一个都没来,这不正说明了,太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自家娘娘体面。
连第一日的体面都不想给,又遑论今后的助力呢。
所以娘娘就算今日豁出脸面委曲求全,也只是徒增被人拿捏的笑柄罢了。
“娘娘走就对了!”兰乔嬷嬷义愤填膺。
潘妤失笑:“回宫吃早饭,顺便传旨六宫,让所有在册后妃午时之前至长秋宫拜见,过时宫规处置。”
兰乔嬷嬷想起昨晚刚从内务府拿到的厚厚一沓名录,忍不住问潘妤:
“娘娘,是全部在册后妃吗?”
“对,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