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庶子改嫡子的事情确实停了一段时间,但也是从那段时间后,太夫人对崔氏的态度就变了,但也没有做得太过分。
直到崔氏的长子潘沅意外去世,潘家不顾崔氏的感受,旧事重提,想改庶为嫡。
崔氏不知如何应对,请了崔家人上门主持,自然又是一番严词拒绝,大概是崔家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潘家恼火,却又对崔家无可奈何,便将罪责尽数怪在崔氏头上。
开始还不敢做得太过,怕崔家来找麻烦,但崔氏为了将女儿留在身边抚养,诸事忍耐,诸事退让,久而久之,潘家人就更不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将她们母女送回汝阳老宅别居。
潘妤听完这些旧事,暗自感慨阿娘的不容易,潘家的不做人。
因为想把一个小妾的儿子记在正妻名下,被拒绝后还有脸苛待正妻。
也就是阿娘脾气软,这种事情但凡换个脾气爆点的,都能把潘家后院直接给掀翻了天去!
兰乔嬷嬷想起夫人这些年的辛酸,止不住的红了眼眶:
“他们就是拿准了夫人雅量高致,太看重两家体面,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潘妤也无话可说,崔氏固然软弱,但潘家也确实欺人太甚。
可就算知晓了内情,潘妤发现自己仍旧做不了什么,她的人、她的钱、她的地位,全都是潘家给的,总不能用潘家给的人去跟潘家打擂台吧。
为今之计,似乎只剩下……等。
潘妤在得了太夫人的话之后,就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主动示弱,不再与太夫人针锋相对,只希望太夫人看在她还算乖觉的份上,少折腾一点崔氏。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大概是潘妤的良好态度,让潘家那边终于松口,同意崔氏在未完成抄经任务之前,入宫与潘妤见上一面。
母女相见,自是欣喜的。
崔氏拉着潘妤的手上下打量,她看潘妤的同时,潘妤也在看她。
比起潘妤出嫁前,崔氏明显清瘦了不少,但依旧风致犹存,记忆中的崔氏,始终都是淡扫蛾眉,温婉清雅的。
“阿娘受苦了。”潘妤感叹:“原想用口谕宣召您入宫,却被太夫人压下了。”
崔氏见了女儿,哪里还顾得上苦不苦的,笑弯了眉眼:
“阿娘知晓,不怪妤儿。你在宫中才是难熬,我听说陛下至今未曾与你圆房……”
潘妤在后宫的所作所为,肯定瞒不过潘家,只因楚子玢一个傀儡皇帝,潘家本就没打算拉拢他,所以潘妤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他不来找我圆房,我自乐得清静。”
潘妤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与崔氏说起其他的事:
“阿娘在宫中多留些时日吧。”
崔氏摇头:
“怕是不成,太夫人只允了我一日的假,明日还是要回佛堂继续抄经的。”
潘妤蹙眉:
“那劳什子经书不抄也罢。”
崔氏看着闹脾气的女儿,不禁解释:
“孩子话!阿娘既想留在京中,那便要过了太夫人的关,我宁愿她罚我抄经,也不愿她一道命令直接把我送回汝阳去。”
在京中,哪怕日日抄经,隔一段时间还能跟女儿见上一面,若回了汝阳可就一面都见不到了。这也是崔氏逆来顺受的终极考量。
潘妤明白崔氏的良苦用心,只是心里堵得慌。
崔氏见状安慰:
“无妨的,阿娘别的不行,写字却是又快又好,一点都不累。”
可潘妤心累,她问:
“就不能找找父亲?父亲若开口,太夫人总不好再为难阿娘吧。”
崔氏摇头:
“你父亲近来忙得很,朝中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他日日泡在衙署,我归家多日还未曾遇见他呢。”
“再说,你父亲从来不管后宅之事,太夫人那里还需阿娘自己趟过去才行。”
这下潘妤是真没办法了。
原本还指望潘远山能出面调和一下,他既不能出面,就没有别人能帮阿娘说上话了。
也不知朝堂出了什么大事,竟让潘远山连家都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