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事件”之后,白念棠和江勖的关系突飞猛进。
两人几乎每天见面,时不时聚餐、看电影、打游戏、游泳,除了一周一次的临时标记之外,两人就和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一转眼,期末已过,小年已至,白念棠和江勖也搬回了自己的家。
那小猫自然是让江勖带走了。
江勖最近心情很不好。
主要原因是因为他的母亲——宋柯的心情不好,看江勖也百般不顺眼起来。
江宁去赴宴了,宋柯和江勖一起吃晚饭。
宋柯坐在江勖对面,夹了一口鱼肉,却没有咽下去。
“江勖,期末考得怎么样?”宋柯问。
江勖放下筷子,谨慎地回答:“我的绩点是全院第二。”
他悄悄打量母亲的神情,希望能得到夸奖。
在a大那高手如云的证道之地,想要获得绩点第二的好名次,难如登天。
宋柯神色漠然,眉头皱着:“为什么不是第一?说明你还不够努力。”
“是不是偷偷玩游戏了?还是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了?”
江勖不说话,低着头,盯着饭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柯瞥见坐垫上的猫毛,气不打一处来:“学习这个样子,居然还想着养猫?江勖,你都成年的人了,还这么不务正业!干脆给你配个鸟笼,你再去花鸟市场一逛,直接退休躺平回家做大爷得了!”
小猫听到动静,探出脑袋,对着宋柯喵了一声。
“我不喜欢这猫,你赶紧把它送走!”宋柯点了点桌子,下了命令。
“不行。”江勖抬起头,把坐着他腿上偷吃小鱼的起司猫抱住,“这是我的猫。”
“妈妈,”江勖沉声道,“江宸过年不回来,你生气就生气,不用把我当出气筒。”
宋柯哑火了一瞬:“你怎么知道你哥哥过年不回家?”
“他自己在群里发的,你没看见吗?”江勖站起身,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宋柯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过年不回来怎么行——不行,我得去接他回来。”
江勖看见母亲急切的模样,忍不住说:“江宸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能在国外死了不成。”
宋柯勃然大怒:“你这是咒你哥哥吗?!”
江宸的声音也不自觉提升了二十分贝:“我说错了吗?我开学的时候同学家长都去了,就你们没去!江宸身边三个陪读三个保镖,还能死在国外不成,你们犯得着这么紧张吗!!!”
他一米八八的个子,一个怒吼的alpha,气势上是很能唬人的。
但一切的威势在宋柯面前都是徒劳。
宋柯拉开椅子,快步走到江勖面前,踮起脚,在江勖反应过来之前,一巴掌扇到了江勖最为俊美的黄金右脸上,用力之大,在江勖小麦色的皮肤上映了一个极其醒目的红手印。
江勖的耳朵嗡嗡作响,宋柯年少时曾去武馆进修,个子高挑,常年健身,力气极大。
她这毫无保留的一巴掌下去,江勖只觉得脸皮火辣辣地疼。
宋柯气得浑身发抖,她嘴唇哆嗦着:“你再咒你哥哥一句——我不把你打死,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江勖本来还不服,但他一抬眼,宋柯眼中的泪珠掉落在地,母亲眼下的细纹像一把尖利的唐刀,直直地挫进江勖的心脏。
他满腔的怒火一下被浇熄了,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他摸了摸脸,什么也没说,年糕的小爪子在他的外套上挠了挠,发出撕拉的声响。
江勖抱着猫,摸了一把圆滚滚的猫头,转身,走到玄关,换鞋出门。
他开着自己的敞篷车,在京城溜达了一圈,也不知道他能去在哪里落脚。
江家在京城有很多产业——但那不是他的家。
江勖把小猫放在车上,最终来到了一片清净的湖畔。
京城的夜晚冰寒刺骨,什刹海人烟稀少,月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像是一片浮动的黑玉。
江勖看着这片湖,有一股跳下去的冲动。
他拿出手机,对着漆黑的湖水和雪亮的月影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白念棠。
现在是夜晚十二点,白念棠一向睡得早,江勖不确定他会不会看到这条消息。
一分钟后,江勖看到白色消息框跳出一条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
【对方发出了共享位置申请】
江勖同意后,白念棠回复说:【我马上就到。】
江勖看着那一行字,烦躁的情绪瞬间平和下来,血液不再鼓噪,连腊月的寒风都显得温柔可爱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白念棠却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大概十分钟后,他远远地看到一个人影。
江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都要飞起来。
那是白念棠。
这样冷的天,这样黑的夜,连鱼儿都潜入水底——但是白念棠还是来找他了。
白念棠明明很怕冷,但还是从被窝里爬出来,来找他了。
白念棠全副武装,整个人被包裹在帽子和围巾里,莹白的脸被月光一照,恍若一块发光的羊脂玉。
他的睫毛纤长浓密,被寒风吹拂,碎发随风的吟咏摆动,是一场微型的松涛。
清朗、干净,即便飘摇着,却有着让人心神安定的神奇力量。
嗅着白念棠身上清幽的蜜桃香气,江勖的心情兀自平和下来。
悲伤似乎随着这个人的到来离他远去了——
只要在白念棠身边,就会很幸福。
江勖打了一个招呼,白念棠应了一声,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围巾,给江勖披上了。
江勖低下头,弓着身子,感受着白念棠的臂弯环绕着自己,整个人僵硬如同木雕,原本组织好的措辞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白念棠的视力很好,借着月光,他清晰地看见了江勖脸上的巴掌印。
他什么也没说,帮江勖戴好围巾后,问道:“你心情不好么?”
江勖摸了摸柔软的围巾,结结巴巴道:“我、我……”
白念棠淡然地解释:“我知道你不会戴围巾——但是脖子的保暖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帮你带了一条。”
江勖这才回神,他拢了拢围巾,感受那布料的柔软和舒适,眼睛一眨,眼泪就掉下来。
“谢谢你……”他胡乱地擦掉眼泪,“我会好好珍惜的。”
白念棠看着江勖哭泣,看着那双总是对着他笑的、漆黑的、圆滚滚的眸子被泪水浸透,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呼吸被那刺疼连累,也随之放缓了。
江勖的信息素是辛辣的威士忌,他喝过威士忌——一种堪称霸道的烈酒,会呛得他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