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俞”苏醒这么久,他只知道自己可以相信苏律回,所以苏律回决定让他跟相寻昼离开,他便离开。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果说南十字属于“正派”可以相信,那苏律回留在“反派堆”里的目的是什么?
但苏律回不想说,冥冥中“仲俞”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他见苏律回将装有深眠药液的针筒竖直,平视着朝上的针尖,迎着闪烁的红色警戒灯轻弹外壁。“仲俞”自觉伸出手,苏律回看着他,眼里没什么光,语气却是真诚,他说:“不要相信李杉,也不要成为南十字的拥趸...等你再次苏醒,远离了曾经的一切,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
“仲俞的战场已经结束了,你的也是。”苏律回将针头打进了“仲俞”手臂。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待到清晨鸟雀啼鸣,朝露自叶间滴落,天还是雾蒙蒙的,四周一片阴沉,停机场已经聚集了乌泱泱的一群人。
杨尧站在队伍最前面,目送着士兵将043冻存仓搬进直升机内,木昭昭、苏律回、赵省则站在一同排,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三人互相打量着对方的黑眼圈,又默契地同时扭头眺望远方。
整个过程,居然可以称得上庄严肃穆,下属们看见领导满脸的怨气,吓的愣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副官小跑到杨尧面前,贴着他耳朵神色紧张地汇报了些什么。杨尧回过头来,无声扫视着在场之人,每个人被他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盯到,都会不自主打一身寒颤。
木昭昭觉得杨尧的目光在自己这里逗留的似乎有点久,迫于压力,她问道:“出了什么事?”
杨尧没有说话,只是朝副官点了点头,只见那些士兵又把043从直升机内搬出来,又搬到另一个运输车上,苏律回默默在计划单上打了一个勾。杨尧说:“无事,保重。”
虽然木昭昭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虽然她阻止不了杨尧带走043,但能把总部的人尽快送走也是好的,于是木昭昭飞速朝杨尧敬了个礼,其他人也纷纷跟上。杨尧却还是不肯走,他看向苏律回,只见苏律回一味地目视前方,没有一丝要与自己交流的意思,杨尧最终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原想苏律回给他给一个解释,解释昨晚为什么要伪造军令。这个罪名太大了,副官向他询问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只能承认是自己授意的。
相皖之的遗孤,不能再出意外。况且,杨尧相信苏律回不是个不知是非,不知分寸的人。如此,便将此事罢了。
在他回头的那一瞬间,苏律回转过头来,目送杨尧的背影渐行渐远。苏律回知道杨尧在等他,但他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尊称杨尧一声“司令”了,说的越多,反而落人口舌,惹人怀疑。
五点整时整点。苏律回看着运输车缓缓驶向连接陌城与东篱的快捷小道——黄昏隧道,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因为陌城到东篱过于接近,且冻存胶囊承受不住跃迁的磁场,所以杨尧把043带到司理塔,为了求快和安全,他只有这空运和黄昏隧道两种选择。空运搞事情的机会太小,风险太大。黄昏隧道横跨大江,连接两地,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想做些什么,在此处提前埋伏... ...
苏律回计算着时间,感觉肩膀一重,一转头,赵省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他身边,用力肘在他的肩上,阴森森地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有吗?”
“你知道吗?我昨天喝了一杯茶。”苏律回说的有些无厘头,赵省还是耷拉着眼睛,更用力按着他说:“所以呢?”
“我看到茶杆竖起来了。”苏律回一个小侧步,从赵省的桎梏中脱离,他说:“会是好运的。”
吉凶祸福算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人们根据自己的愿想设定一系列的征兆,并借此判断上天是否庇佑自己,但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人定胜天。
运输车队行驶在无人的街道上,一辆跟着一辆,每辆均相同,其他人从外面根本不知道哪一辆才是特制的转运车。但这对于成心想搞事的人来说,并不难。
今早的雾气有些过浓了,可见度大约只有五十几,身处其中仿佛在阴界游行,时隐时现,模糊不清,为首车辆的驾驶员戴上红外镜,降低了车速。
运输车的天窗处,伸出一双小眼睛模样的潜望镜,配合着双闪灯,一路小心翼翼,终于驶入了黄昏隧道的最后一段,也是整个隧道风景最壮阔唯美的一段——黄昏大桥。随着雾气消散,视野逐渐清晰,驾驶员从一早就紧绷的心,逐渐平缓,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突然,他味道一丝焦气,像是什么东西晒久了即将被引燃的淡淡烟味。随后,他耳机里听到一段逐渐增快增强的“滴,滴滴”声。驾驶员现在所佩戴的耳机,可以将捕捉到的环境声音放大十倍。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立马发出警戒信号开启防护系统,可为时已晚。
——“嘭!”
一声巨响,将半片陌城的人震醒,人人纷纷走出房门,只见朝阳刚从江面露出半个头,一团团火球如陨石砸向江面,掀起阵阵骇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燃烧的碎片从桥上坠落,随着浪花不停升跃翻涌,人们从开始的入迷中清醒,猛然意识到:黄昏大桥出事了。
“怎么回事?”木昭昭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正躺尸在小沙发上补觉,结果就被这声巨响震醒,睁眼便是从四面八方发来的通讯申请,木昭昭挑了个最前面的接听,刚好是苏徊,苏徊说:“所长,运输车队出事了。”
“嗯,还有吗?”木昭昭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没什么精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