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时候,一件意外的发生需要很多的人为。一群人或许早有预谋,或许心照不宣,一起搭了个戏台子,咋咋乎乎唱完一场戏,又乌泱泱作鸟兽散。
一场戏演下来,不管几家欢喜几家愁,总有数不清的烂摊子堆在那等人处理,至于是哪个怨种,就看运气了,反正不归苏律回管。他只是个不幸被绑架的可怜修理师,他有什么错?
“你是说你一个人突发奇想跑到山顶露营,并因此着凉感冒了对吗?”赵省看着躺着病床上挂着水,玩着消消乐的苏律回说道,他虽然近几日神情恹恹,但打个消消乐还是挺有精神的。
苏律回头也不抬,长长的“嗯”了一声,聚精会神地操作着。赵省忍着气,继续说:“你是说他们不但信了你的说辞,给你放了一个月带薪病假,并且还解锁了行动局档案室特级权限是吗!”
苏律回目光专注在屏幕上,病房里不间断响起“噔噔噔哇哦!噔biu!”的声音,苏律回欣赏着如此悦耳的音乐,百忙之中还记得回他一句:“别吵,我在思考。”
“... ...凭什么?!”赵省越想越不对劲,“噔”的一下站起来。
凭什么?他要是出外勤被绑架,回来都得被三四批人追着问被绑细节,生怕他被地方策反或者漏了什么追捕敌人的线索。要是工作日无故消失,哦,工作日突发奇想跑到山顶露营,那头都要被领队削平。苏律回不仅什么惩罚都没有,还...升职加薪了?
天理难容!
苏律回适时的打了个响指,一脸惬意潇洒,看样子是过关了。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将平板往床头随手一扔,懒洋洋地说:“没办法,因为我是关系户。你知道的,我们关系户一路走来还是太容易了。”
赵省嗤笑一声,眼里的不甘与试探并没有消失,他指着自己说:“你是关系户,那我是什么?行走的人脉网?”
“不对!”赵省推了下眼镜,“你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他们又来骚扰你了?”
苏律回年龄不到四十,却已经是修理所的招牌。从他上学开始,人生就是一路的绿灯,各种越级各种表彰。要知道,很多人年过半百也考不到修理师资格证。苏律回对于这些优秀履历向来是自豪,因为这些是他在普世中能力的证明。
但别人不会。
很多人都在疑惑“为什么年轻俊帅、成绩第一、招人喜欢能集中在一个从小边城出身的病秧子身上呢?”,直到他们发现苏律回是将军的义子,才恍然大悟:“噢!我就说嘛,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本来这件事苏律回从来没对陌城的人说过,但自从外邦间谍谋杀失败,苏律回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行动局后,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别人看他的眼神也逐渐神秘莫测了起来。
这次更是,苏徊发疯了一样找了他一整天,在修理所和行动局两边跑来跑去,愣是让两地的人都知道他那天行踪不明,加上各种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纷纷开始怀疑起他失踪的原因。但苏律回一回来就被加薪升职,这样一来,那些人更是炸锅了。
苏律回耸耸肩,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年的时间,我已经从编外人员转正,正式成为行动局的一员,而你,还在副队长的位置止步不前。”
苏律回语重心长道:“还是不够努力。”
赵省平静了几秒,随后炸起一身毛来,他手舞足蹈地喊道:“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这能怪我吗!我家老头仗着自己在监察局的地位,兴风作浪,愣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把我撵出行动局。我在夹缝中求生这么多年,我容易吗我!”
“小点声。”苏律回又将平板拿回来,一边搜索着“西水旅行攻略”一边说:“你再不容易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你看,就没有人说你是关系户。”
“那是他们不敢!他们就喜欢欺软怕硬...”赵省说到一半,猛地反应过来,将苏律回手上的平板按下,苏律回嘴角向下一撇,非常不开心地听赵省说:“你别扯开话题!你们这些祖宗有什么想法,都跟我没关系。”
“我只做我分内的事,但谁叫你在‘重点保护对象’的名单里?没办法,你的生命安全涉及到我的绩效,你知道你又是被绑架又是失踪,我这个月的奖金已经是负数了吗!”
他几乎笃定,苏律回和爆炸案有关系,不太可能是主谋或者策划,但是他绝对在其中扮演了某种角色。于公于私,他都有保护苏律回的理由,所以他更加迫切的想知道苏律回的行踪,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时间准备,万一东窗事发... ...
赵省跟苏律回相识这么多年,深知他心里藏着事情,他尊重朋友,从不过多追问,但他真的很怕苏律回哪天作妖真把自己作死了。虽然行动局办事,常见血,不乏需要处理现场的情况,但他真的没有给人收尸的癖好。
苏律回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说:“你还会在意奖金?赵少爷?”
苏律回明白他的意思,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不知者无罪。因为不知道,所以不需要承担责任。
“你怎么这么别扭呢!”赵省一拍脑门,觉得这人真是没救了。
他还想再争论些什么,但医生此时恰好来查房,两人只能就此终结了刚才的拉扯。赵省转过身去望着窗外风景消气,却正好望见楼下行走的人群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下赵省没工夫生气了,他瞪大眼睛恨不得贴在玻璃窗上看清楚。
医生问了些苏律回关于身体状况的问题,结合昨天的常规检查报告,他说:“恢复的很好,这袋挂完,今天上午就可以办出院了。”
苏律回一听,恨不得立刻把挂水的针管一把,立刻跑路。但医生还在这里,他也不好造次。赵省一直背对着他视线锁定在楼下某个人身上,在一旁好死不死地说:“医生,我怀疑这个人有隐疾,建议多住院加强治疗。”
医生上下扫视了苏律回一眼,问:“需要吗?”
“不需要。”苏律回一字一顿。等医生身影消失在转角的一瞬,苏律回便将针管拔了,赵省神神秘秘地一步三蹦率先抢到门口按住把手,他说:“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谁?”
苏律回自认,除了一些同事礼貌来访,自己没有可以来探病的亲朋。赵省所指的也不一定就是奔着自己来的,但在赵省问的那一瞬间,苏律回还是不由自主想到相寻昼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