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时裕一听顿时不摆烂了。
“一百米爬升。”向导笑眯眯回头。
顾陵楚“呵”了两声,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太天真了,孩子。路还是走少了。
云妗累得不想说话,却也笑弯了腰,把全身的力气靠登山杖支撑着。
她打掉冲锋衣上粘住的落雪,嘴唇冻得发紫,随手掏了根士力架补充能量,歪着头看他们闹。
树上的鸟忽地从树梢上跃起,翅膀扇动撞到积满霜雪的枝叶,抖落一片。
扑哧哧,雪落了满地。
站在正下方人被打了个正着。
云妗冷得一个激灵,眉宇间参杂着错愕,反应过来后气哼哼地攥了一团雪往树梢一扔:“叫你砸我!”
周围的几个人都停下来笑。
簌簌的干净白雪落了满头,帽子、额头、鼻尖雪珠零落。
她被冻红的眼周红红的,黑眸明耀,露出的半张脸美得实在是有些过人。
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润清亮,像一块美玉,让他有一种吻上去的冲动。
徐霁想到了一个词,冬雪藏春。
好想私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戎叔,扎西德勒!您今天又带队上山啦?”
从他们的队伍后面冒出来一个藏族小伙,他显然是认识向导的。他很高兴地跑了两步追上向导搭话,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很阳光。
少年一头卷毛,皮肤黝黑,显得那口牙更白。
他和向导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藏语,又转头看向他们,随后点点头。
朝他们挥挥手,大声说了一句“扎西德勒”,小跑着赶路。
他说话的时候,云妗这才注意到他的皮肤虽然黑黑的,但是五官的立体程度不亚于徐霁。
于是她多看了两眼。
顾陵楚蹲在裸露出地面的树根上,烟瘾上来。
摸了根烟出来,扫了一眼他的背影:“这小孩还挺帅,年纪也不大吧?”
“在外地上大一。”向导踢了一脚雪,“胆儿真野,高原上还想抽烟!”
“不抽,就拿出来玩玩。”他手里夹着烟,眉眼昳丽,“您来一根不?”
向导气极:“不来!”
“大一,那和云妗一样大吧。”盛妍看向她。
云妗闻声“嗯”了一声。
盛妍已经麻了,干脆往雪地上一坐,“放过我吧,他还跑?这体力也太好了吧!”
云妗笑着拿手机拍她的惨状,盛妍手一个用力,她也跟着倒下来。
两人也顾不得脏不脏的,一屁股坐下来趁机摆烂。
向导说这是他们晚上要留宿的民宿老板的儿子,土生土长的藏族少年。
寒假从学校里回来,帮父亲看店。
“夫妻两个闹矛盾嘞!他母亲在笑农开了家便利店,他父亲见不到她,苦了个小孩喂,让扎布每天来回步行给母亲送饭。”
向导八卦完看了一眼手表,催促着大部队走快点。
“这次是真100米,不骗你们,看见那边的白烟了不?就在那儿。”
这次时裕说什么也不信。
-
在大本营,又遇到了方才偶遇的藏族少年。
这回是她去小卖部买水的路上,她在货架上拿水,扎布撩开帘子从卧室里出来。
扎布认出了她。
他笑着打招呼:“嗨~来买水啊!”
“......嗯。”云妗挑着水的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不习惯他的热情。
扎布性格很开朗,知道他们一会儿要去冰湖,和她搭着话。
“你们这个季节过来,冰湖是已经冻住看不到了,你们要去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一点轮廓。”
云妗点点头:“我知道的,放寒假嘛,就想过来。”
扎布了然,“呃,碰见两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问什么,云妗就答什么:“我叫云妗,云朵的云,女今妗。”
“噢,好文艺的名字,我叫扎布!我在西安上大学!”扎布说着,黝黑但俊秀的面庞上淡着薄薄的笑意。
“西安啊,那你还挺厉害的。”
扎布刚张了张口,印花长帘后面传来女人高昂的声音,说的是当地的语言。
云妗听不懂,但听声音,能猜测到里面的应该就是他的妈妈。
果然。
扎布应了一声,挠了挠脑袋,朝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云妗,有客人来了,我得去招待一下,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直到藏族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另一道门帘里,她才收回视线。
这个角度看不见收银台,却能直直地看见门口。
可能是省电的缘故,室内光线相对昏暗,室外的自然光打在雪面上就显得明亮许多。
狭窄的小木门外,逆光站着一抹落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