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把两人架起,这事她想破头也不知该怎么解决。
林桥凑过来,小声说:“马上禁地就要开启了,等到师姐出来,难道真要让他们成亲吗?”
宋峻拧眉,眼睛缓缓亮起。“或者...干脆让少宗也进去禁地好了。他在里面受伤,需要养伤不能与师姐结亲。”
熊桂月怒道,“他才筑基,你想让他死吗?”
宋峻言辞凿凿,“你也知道他是筑基!新入宗的天骄,才不过八岁,修行两年就已经筑基中期了!”
“你真要这样的家伙,站在师姐身边吗?”
“如果他退不了亲事。”宋峻负手而立,声音冰冷。“就要有拼尽一切站在师姐身旁的觉悟!”
“无法从禁地之中活着走出来,他有什么资格成为师姐的男人?”
“真当师姐心软好欺吗?”
熊桂月一时无话,手指抵住额头摇头,“...退无可退时,再这么做吧。我会在禁地中护住少宗,避免他出事。”
“来不及了。”他说:“现在就要传出消息,逼迫云入尘选择。”
熊桂月张张嘴,偏过头不再开口。
...
云入尘的住所在上层楼阁中,不过他不愿在父母眼下生活。
在下层弟子居住的地方,有一处偏僻安静的小院。
推开门,修行之地无尘无垢,看上去就像主人刚刚离开,却常年冷清。
俯身桌案前,将笔挂上的毛笔一一拿下,从怀里拿出那张手帕,摊开放在上面。
撑住下颌,长久凝视,手指伸出触碰绣在上面的兰花。
云入尘怔了怔,猛地收回手。
捂住额头,他这是在做什么?
不能因为风惊落善解人意,他就厚颜无耻地沾沾自喜。
云入尘起身,他要去见父母将亲事解除。回望一眼手帕,之后还回去。
云入尘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踏入宗主宅院,再迈步在熟悉的场景中时,有种恍然若梦的错觉。
他摇晃脑袋,醒了醒神,喊道:“母亲,父亲可在?”
听到呼唤,院中的云井和应月柯相视无言,放下糕点叫他进来。
走到后院亭前,云入尘躬身行礼。
虽然看久了云入尘散发的模样,应月柯还是不习惯,总觉得太邋遢。
“好歹将发束起来。”
余光看向胸前的发丝,云入尘笑道:“我习惯了。”
云井哼了一声,“什么事?”
他抬起手,“若是退亲的事就不用说了。”
臭小子非要给他找麻烦。
“父亲,我配不上风惊落是尽人皆知的事。又何必弄得全宗上下怨声载道。”语顿,他继续说:“况且,不论风惊落说了什么。难道因她良善,便要委屈她认下这门亲吗?”
云井手按在石桌上,语气加重,“风惊落不愿让你平白再受嘲笑,才拒绝我们退亲之说。”
他指着云入尘,怒火攻心,眼底发红。“若是你有一点可取之处,又岂会叫我们为难?”
云入尘张口又闭上,攥紧垂在两侧的拳头。
“堂堂宗主之子结亲,竟然只有本宗三位弟子送上玉牌。云入尘你活得还不够可笑吗?”
“你认为我和你母亲的脸面,还能再丢几次?”
“风惊落多么好的良配,若是你能争气一些,就算掏空我的私库,我也要上三品所有宗门看着你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而不是依靠委屈她,保留你的面子!”
“如今你还有脸面,替她过来说退亲之事!”云井气得气息不稳,应月柯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云井弓背,面容一瞬沧老。“入尘,你若是不想委屈风惊落,就堂堂正正地证明自己,可以配得上她。”
“事已至此,请帖已经发给其余宗门。为父本想舍了老脸去要回请帖,是风惊落为你保留脸面,让你主动退婚!”
云入尘抬眼,心神震动。
“此事,她最是无辜。为父哪有脸面让你这么做?只能说是禁地关闭之前,让你们相处一段时日,到时候以不合适为由,由风惊落退了婚事。”
“入尘,你怎么不懂我们的苦心呢?”
沉默的云入尘笑出声,站在风惊落停留的地方,越过瓦砾看向远方苍穹。
“你们何曾考虑过我的意见,便擅自以苦心为名替我做决定!”
他苦笑:“我面前只有长生一条路吗?”
“自古以来修行界多少人穷尽一生苦苦追寻长生,舍弃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可飞升成仙的又有几人?能否写满一页纸?”
“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我就要舍弃身旁我本能抓到的一切...”
垂首,摇了摇头,云入尘转身沿着来时路向外走。
“亲情,友情...爱情,甚至自我都要舍弃。
最后一具空荡荡的空壳飞升离去。”
缥缈的声音落在地面。
“这就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