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小葵花,只有轻轻的一根杆茎和葵花叶子,叶醒枝怀里的这个“小葵花”,抱着可是够累人的,但听了陆葵葵这番话,叶醒枝觉得她还能再抱陆葵葵两刻钟!
“我上去瞅瞅,你和葵葵在这儿等我。”槐花摘了半篮子,李婶子嫌不够多,土路一侧又是一座小山坡,上头长了不少杂草和树木,李婶子沿着踩出来的小道上去。
把陆葵葵放下来,叶醒枝揪了两根狗尾巴草,让陆葵葵拿着玩。
许是人如其名,陆葵葵很喜欢去野草野花丛里玩儿,看了一下没有蚊虫,叶醒枝由着她去。
刺槐树下很安静,淡淡的清香氤氲,叶醒枝打量着四周,虽偏远但山下村草木葱翠,在村里的日子还是很舒适的。
视线掠过左手边的几棵杨树,叶醒枝目光微顿。
其中一棵杨树下有道矮小佝偻的身影,正往她和陆葵葵的方向看。
对上叶醒枝的目光,这个矮个老年男人像个白日鬼一样立马跑走,进去了旁边的青砖小院。
盯了一会儿,叶醒枝才收回目光,此人应该是徐老七,他盯着她和陆葵葵做什么?
脑中浮现出李婆婆的叮嘱,走到陆葵葵身边,握着陆葵葵的小手,叶醒枝等待着李婶子。
竹篮装了八成满,李婶子从山道上下来,几人一起往回走,走到徐老七家门口时,叶醒枝下意识转头看去,院门紧闭,又打量一眼,叶醒枝的余光里出现一个一头银发、面皮如枯树皮的脑袋。
脑袋上墙,方才叶醒枝见到的矮个老年男人正趴在墙上,盯着叶醒枝、陆葵葵和李婶子看。
心上的血液仿佛凝结一瞬,叶醒枝急忙拉着李婶子的胳膊,示意她往墙头上看。
李婶子身子也抖了一下,喊出声,“七爷,你干嘛呢?”
徐老七年纪大、辈分高,村里人得喊他一声七爷。
徐老七那枯树皮一样的脸上露出惊慌,急忙下了墙,“没…没事。”
李婶子也被吓到了,“七爷他怪得很,平时也不好出门,以后没事咱们就不来这边了。”
叶醒枝蹙起眉头,不是躲在树下就是趴在墙头上偷窥别人,她方才用“白日鬼”来形容徐老七真是没用错,可不就是白日里的一只鬼鬼祟祟、阴沉奇怪的鬼吗?
把竹篮中的槐花给李婆婆留下一半,叶醒枝、陆葵葵和李婶子回了老宅。回去路上说着闲话,叶醒枝把在徐家院子里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身影的事情也告诉了李婶子。
“你看到的应该是行之,众望可没在家里。”李婶子道。
“行之是个好孩子,不过,枝枝啊,你要是碰到徐众望了,可别搭理他。”今天说了徐家那么多坏话,干脆再多说一点吧,李婶子压低声音,“有人说徐众望在县城喝花酒,徐东来和王霞都不承认,但这事可说不准。”
“徐众望和他爹娘一样,嫌贫爱富,我们村在山里头出去不方便,外头有个叫高家庄的,高家庄的高地主可有钱了,二百多亩地,想把自己闺女嫁给徐众望,请了媒婆去徐家,说愿意陪嫁五十亩地。但徐众望嫌人家太胖了,没给高地主和他闺女一点面子,徐东来和王霞也看不上高地主。”说到这儿,李婶子“呸”了一声,“胖怎么了?高地主他闺女可能干了,有什么不好?老娘我巴不得能顿顿吃肉一身肥膘!他又不是像行之那样长得俊又有功名,哪来的脸看不上高地主的闺女!”
“行之是秀才,平常见了我都喊一声婶子呢,真是不像他们徐家人!”
叶醒枝忍不住笑出声,对徐家人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也是奇了怪了,徐东来、王霞还有徐众望,可不如我们山下村其他人那样老实,偏偏人家有个有出息的妻姐,又有个行之那样的好侄子,这都是命啊!”李婶子拉长调子。
末了李婶子又感慨一句,“歹竹出了个好笋啊!”
本来经过李婶子的一番讲述,叶醒枝对命不好的徐行之有几分好奇,但此时听了这几番话,她对“歹竹出好笋”的徐行之也没了兴趣。
既然徐家是歹竹,那出来的好笋又能有多好?
“笋?爹爹爱吃笋!”走几步就跑土路边揪野花、捉蝴蝶的陆葵葵突然扬起小脑袋瓜,脆生生地道。
“原来你听着我们说话呢!”叶醒枝好笑地道。
“你爹爱吃笋?”李婶子问道:“葵葵是不是想你爹爹了?”
陆葵葵想爹爹了也没有用,和徐行之一样,谁知道这位爱吃笋的陆时安是不是个好笋?
若不是,叶醒枝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