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下午。
贺鲤跟着导航歪七扭八走到了市中心老街上的某处,半信半疑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店铺的门头。
摸索了半天仍然没找到大门,打开手机对着朋友发来的信息再确认了一遍门牌号,才敢相信自己是真没走错。
小心翼翼地迈上三级台阶,她来回打量了一番,试探性地向左刚跨出了一小步,隐没在同色系厚重墙壁中的自动门忽然在她面前缓缓打开,顷刻间将两个隔绝的空间串联起来。
贺鲤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缩了小半步,随后在心里暗自感慨此设计的高明与别出心裁。
她微微前倾身子,探头朝里窥视了片刻,猛然缩回脑袋,有种想把手机掏出来再检查一遍地址的冲动。
在她的刻板印象中,纹身店的氛围一向是不言而喻的暗黑甚至夹带着几分阴森的感觉,而此刻眼前的景致却敞亮的要命,哪里有一点纹身店的样子。
如果不是先前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过地址,她绝对会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犹豫再三,贺鲤说服自己忍住了看手机的念头,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迈步走了进去。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张白色圆桌,周围摆着三把椅子,放在屋子的最深处。洁白简约的内饰与宽阔的空间充斥着清冷又安静的氛围,听不见丝毫响动,更没有一个人影。
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贺鲤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是进还是退。
就在这时,余光里忽然闯进了晃动的光影,她这才回过头去看。
原来前台就在进门的左手边,偌大的银白色电脑边摆着一个巨大的画架,画板边缘依稀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正有节奏地左摇右晃。
她继而向前走了几步,试图发出动静引起对方的注意,只可惜那人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绘画创作中,压根没注意到她发出的声响。
贺鲤抿了抿双唇,意识到不得不开口,最终才憋出了两个字,“你好。”
那声音轻得像小猫叫,对方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显然是并没有听到。
她见状,重新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将嗓门调大了些,重复道:“你好!”
置身于画板背后的人总算是听见了她沉默地呐喊,方才意识到有客人来,从画板左侧边缘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
对上他漂亮到令人窒息的双眼,贺鲤的心随即“咯噔”了一下,像是被揉成团的报纸,揪在了一起。而她脑海中此时迸出的念头竟然是幸亏她心脏一向健康,不然今天这一惊一乍的,怕不是要小命不保。
男人看着她眨了眨眼,随即就收回了脑袋坐直身子,将视线重新移回面前的画纸上,隔着木板问道:“有事吗?”
他清爽的声音和她想象中的如出一辙,而他提出的问题倒是一下子难住了贺鲤。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人没事会平白无故地来纹身店里闲逛?还是说他们纹身店除了纹身还提供什么其他的服务?
她不明所以地提了提斜跨在身上的托特包,好让身上的背包不至于将自己勒得太紧,直奔主题,“我想纹身。”
“你确定?”他漫不经心地追问,说话间并不耽误他握着铅笔行云流水的动作,又或者说,接待她才是顺便的事。
“嗯。”
“成年了吗?”
“成年了。”
“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
“给我看看吧。”
两人一问一答,皆是惜字如金。
贺鲤连忙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证件展示给他看。
这家店是她一位老朋友介绍的,据对方所说,这是S市内最有名的纹身店,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但此店既不接受预约,而且人手有限,正因如此,能不能纹上全看运气。她特意选了工作日下午来,无非是想着避开高峰时期,没想到店内门可罗雀,根本不是朋友口中描述的门庭若市。
男人飞快地瞄了一眼,快到贺鲤险些没捕捉到他的眼神,从而怀疑他有没有真的看清,还是纯粹为了走流程敷衍了事而已。
就在她发散思维时,他继而问道:“想纹什么图案?”
她转手又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一张照片,举到画架上方,以便保证他真真切切地能看清。
对方不吝啬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一眼,而后对着照片上的那只生龙活虎的企鹅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这简单,直接纹两个字母不就行了。”
“什么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