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上车来车往,环境嘈杂,贺鲤不耐烦地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对上周斯羽调笑的视线。
她一时愣住了,他则趁机瞥了眼她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切换的界面此刻赫然显示着他的名字,嘴角上的笑容越发挂不住了,“恭喜这种话,应该要当面说。”
贺鲤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将手机藏到背后,右手伸出小拇指,勾着被风吹乱着扎到眼睛的发丝说道:“恭喜。”
“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那个草草收场的夜晚,外加那个未能触碰的吻都让她有些无法面对周斯羽。
“我送你。”他像是没听到她的婉拒,重复了一遍。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拒绝,耳畔响起喇叭的催促声,害怕再这么僵持下去影响交通,咬着下唇不情愿地上了车。
他的车收拾得很干净,没有刺鼻的香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装饰,唯有沐浴露的薄荷香气,在傍晚略带凉意的风中透露出几分清爽。他应该是刚在体育馆冲完澡,换了身衣服,发丝还略带湿气。
两人没提今天的偶遇,更没提上次的情不自禁,刨去问地址的部分,车窗紧闭之后,一路上的车厢里唯有沉默与沉默。
临近冬日,才四五点的光景,太阳就早早地落山,天色暗沉下来,抵达贺鲤家楼下时,路灯已在漆黑夜色中散发着孱弱的光芒。
她转头看了看窗外,随后解开安全带,盯着黑暗中的侧脸沉默了片刻。这一路上,她想了很久,想着怎么道谢,又想着怎么道别,始终觉得词不达意,最后能说出口的不过是简单的“再见”。
“纹身恢复得怎么样?”周斯羽抢先一步,将她想说的话锁在喉咙口。
她无法置若罔闻,一五一十地应着,“已经结痂了,应该快好了吧。”
“结痂啊……”
他欲言又止,她担心地追问,“怎么了?有问题吗?”
“你上次抓破过,难保有什么影响。”
“这么严重吗?”
“这我打不了包票。”
“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起来,“该不会又要补色吧?”回想起上次的惨痛经历,她浑身的汗毛不自觉全都竖了起来。
“也不是没那种可能,”周斯羽故意吓唬她,“但还是要看了才知道。”
黑暗中他的嗓音听起来都比以往深沉了些,她不清楚到底是真的,还是她的心理作用罢了。
“啊?”
“有问题算我的,不收你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鲤扯着衣服下摆,左右为难,顺便还带怀疑他到底能不能赚到钱。
周斯羽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右手扯过她的左臂,她顷刻间失去重心,左手自救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身体自然而然与他贴得极近,近到她甚至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清他下巴上刚冒出的一点胡茬。
他的手伸向她的衣领,食指和无名指勾进边缘,正要向下拽时,被她一把摁在了原地。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贺鲤颤抖着嗓子制止,“这么暗应该看不清吧……”
周斯羽听话地抽出手指,就在她以为他会就此放过她时,他转而握上她的脖颈,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皮肤上,热得发烫。
她垂眸不看他,他稍稍用力将她向前带,逼得她不得不抬头。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对视的一瞬间,贺鲤闭上眼将唇瓣贴上了他柔软的唇。
那是个浅尝辄止的吻。
她离开他,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害羞地咽着口水。
周斯羽扶着她的脖子,滚烫的额头靠上她的,低喘着说话:“你们今天聊得挺开心的。”
“我陪叶琇莹来看她的朋友。”
“我不是说她。”
贺鲤用缺氧的大脑仔细回想他指的是什么,“他们输了,总该安慰几句。”
“那我赢了,你怎么不恭喜我?”
“我刚才不是恭喜你了吗?”
“那是我讨来的。”
“恭喜你赢了。”
“有没有奖励?”
“奖励就……”
她主动了一回,周斯羽就再也不舍得轻易饶了她,他的薄唇吻上她,不留一丝空隙地辗转,像是要带走她全部的呼吸。贺鲤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仍然能尚存一丝理智,注视着他因为投入而微微起伏的睫毛。
他始终没有再进一步,没有撬开她的齿关,更没有什么越界的举动,就让这个吻结束在了意犹未尽之中……
贺鲤时常觉得,如果不是因为纹身联结,她和周斯羽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自从那天晚上送她回家之后,她的生命里就仿佛从未有这个人出现过。
早上,她照常清理完展池,将准备好的饲料喂给几只帝企鹅,便开始观察它们今日的状态并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