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在房间门口,周斯羽腾出拿行李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房卡,刷开门锁。推门而入之后,他一刻不敢松懈地搀着她安坐在沙发上,随后才去把留在门外的行李拿进来,招呼道:“我去烧点热水,你记得把药找出来。”
贺鲤无声点头,一把从包里翻出了退烧药暴力地甩在茶几上,简单的动作仿佛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房间的主人忙前忙后,她也帮不上太多忙,只能安静在沙发上坐着。他的房间比她想象中整齐很多,不过仔细想想,他的纹身室一样收拾得十分干净,而他本人也是永远一副清爽的样子,这么看来也就不奇怪了。
等周斯羽端着温度刚刚好能喝的水从厨房走过来的时候,贺鲤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小巧的五官蜷缩在一起,光洁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光是看起来就觉得十分痛苦。
他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弯腰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碰巧瞥到她放在上面的退烧药。即便不愿将她吵醒,但不吃药也不是回事。打开盒子拿了一板药,抠出一粒放在手心,他轻轻拍了拍贺鲤的肩,柔声细语地喊她。
不知喊了多少回她的名字,她极其艰难地冲破被梦魇桎梏的牢笼,双眼微微张开一条缝,眼前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个人的轮廓,嗓子疼得快冒烟地挤出了一声,“嗯?”
“先把药吃了再睡。”
贺鲤听话地张开嘴,周斯羽飞速地将药丸塞了进去,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左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找了个不会呛着的角度喂她喝水。温热的水滋润过喉咙,暂时让不适的感受消失,就像是被困沙漠良久终于找到水源,她全凭本能反应小口小口地啜,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坠着千斤重的眼皮又重新粘在了一起。
偌大的空间里打着中央空调,没一会儿热意就遍布了每个角落,再加上药效发挥作用,贺鲤浑身冒着热汗,不安分的手在空中凌乱地抓着。周斯羽替她脱去厚重的外套和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进了卧室。他单膝跪在床上支撑重心,好将她平稳地放到床上,随后动作轻柔地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半个身子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贺鲤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脸越发拧作了一团。周斯羽飞快地将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调成静音,起身走出卧室几步之后才压低嗓音接了起来,“喂。”
尹子芹的声音隔着话筒传了出来,“喂,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没什么。”他走到厨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音量都听起来自然一些。
“出什么事儿了,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你今晚住不住酒店?”
“你管我住哪儿。”
“我才懒得管你,有空的话你就赶紧回来一趟。”
“到底什么事?”
“贺鲤发烧了,酒店没有多余的房间,我想让她睡你那儿。”
她原本爱答不理的语气忽然变得焦急起来,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病自然不是什么小事,“烧得严重吗?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就先让她在我房间里休息一会儿。”
“哦。”她的尾音自带波浪线,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那你就让她住着呗。”
“我怕她觉得不方便。”
“这是能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
“或者你把房卡给我,她烧退了我就让她住你那间去。”
“你可别想把这个包袱丢给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喂……”
尹子芹不留情面地挂断了电话,还不忘回复他的文字消息,对他们二人表示了同情,却始终没有现身,更没有把那张宝贵的房卡让出来,美其名曰不能让贺鲤独自一人,免得她烧到不省人事都无人知晓,酿成大祸。
周斯羽拿她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承担起了照顾病人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