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宁喜画山水田园,那些个画作中的人物着墨亦是甚少,只一个模糊的背影,连容貌皆辨不清。
春桃回头睨了秋菊一眼,带着些责备之意。秋菊这丫头自幼混迹在市井中,举止不同于她们这些自幼学着女规女戒的丫鬟。言语亦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虽是机灵,但到底是单纯了些,心里藏不住事儿。
楚景宁闻言脚上的步子微不可见的顿了顿,并未回应。
府内的梨花悄然绽放,楚景宁的视线略过梨树放远,眼波如水。凉风拂过,楚景宁轻摇了摇头收回思绪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来到正堂,楚景宁便见着了一脸正肃焦急,兀自踱着步子的李晌和王纥应,座旁的案上布着家丁端来的茶盏,俨然还是未用过的模样。
“殿下。”李晌和王纥应闻声双双停下了脚上的步子快步上前俯礼,面上的急色似是有了松弛。
楚景宁颔首落座,春桃接过小厮端来的茶盏送到楚景宁手旁,楚景宁不慌不忙的接过茶盏挥开盏中茶叶拂袖浅饮,待茶盏落案方开口,“两位大人无需急躁,坐下慢慢说罢。”楚景宁弯唇浅笑,“此乃江南进贡之茶,两位大人尝尝?”
李晌和王纥应对视一眼,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双双落座,拾盏饮下数口,二人才稍稍改了脸色,不知是真因这好茶之效还是其他。
茶过半盏,李晌才急急落了盏起身对楚景宁俯身道,“殿下,茶已用过,确是好茶。”李晌顿语与王纥应对视一眼,进入正题,“殿下恕罪,下官等今日前来是想知殿下究竟是作何之想?”
王纥应接道,“殿下,而今朝野之上风头最甚者便是季大人,此人他日该是如何非是我等可想象的。”王纥应看向李晌,继续道,“若是此人归顺于太子,那便真成了第二个冯沛。不,此人恐远胜于冯沛!若是如此大皇子与我等日后怕是举步维艰了。”
“殿下,太子早已出手,下官等,还望殿下尽早决断。”李晌和王纥应异口同声道。
楚景宁看着堂中的二人,拾手落在了茶盏处,白皙修长的指尖顺着盏口的边缘画圈,楚景宁神色无异,“两位大人心中思虑,本宫知晓。”
李晌和王纥应闻声抬头朝楚景宁看去,只见楚景宁仍是一贯的云淡风轻,拂袖再次让二人落座才道,“两位大人今日这般匆匆赶来本宫这长公主府,想必是因早朝一事罢。”
楚景宁淡笑浅饮。
二人闻声颔首称是。李晌道,“殿下所言不错,今日早朝罢了,那钱冕便寻上了季湘,直言是太子相邀。”李晌抖了抖宽袖,颇是愤懑,“太子之意这朝中何人不知?她季湘却昭昭然的应邀而去,岂非是想归顺太子不成?”
楚景宁摇头,“本宫倒觉得,季大人并非此般轻易可掌控之人。”楚景宁看向二人,待见二人沉思过后纷纷颔首同意自己所言才继续道,“看来两位大人还不知发生了甚。”
李晌和王纥应闻言一怔,俨然不知楚景宁此话何意。
楚景宁对上二人疑问的视线,淡淡开口,“太子欲意招揽季湘,此事不虚,今日早朝过后特令钱冕作邀亦为事实。”楚景宁顿语,“可这太子避而不见,两位大人可知道?”
“这……”二人闻言皆是震惊,心中无不揣测起太子臻的心思。
楚臻之举意欲何为不必楚景宁明说,二人随即了然。他们亦明白这背后定少不得皇后授意。李晌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他抬头看向楚景宁,继而匆匆收回视线,“皇后此举,只怕是要徒劳无功了。”
王纥应颔首应和,“是也,但凭季湘之心思,哪里会是吃得了这闭门羹之辈。”
楚景宁浅笑不语。
茶盏渐凉,李晌和王纥应在楚景宁这到底是吃了颗定心丸,自然也不便再多留,起身匆匆告辞。家丁送着二人出了长公主府,直到迈出府邸,王纥应才堪堪开口,“李大人适才为何阻下官将殿下之想问出?”
李晌侧目看去,“殿下之意,我等做臣子的岂可妄言问出?王大人也不想想,今日太子作邀季大人一事我等前脚得知便匆匆赶来寻殿下,这后脚,殿下便是连结果都告与了你我。本官这话是何意,王大人细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