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大人适才是在?”终是楚景宁先一步开口打破了沉默。
“哦……”季湘拍打的手一顿,她胡诌道,“臣适才是在看蚂蚁,嗯,好大的蚂蚁,对,就是看蚂蚁。”她脸红心跳的岔开话题,“殿下不陪着陛下,可是特意来寻臣?”季湘有自知之明,自不会当真这般想。
楚景宁听出她的调笑之意,她不以为意道,“陛下时下有太子与大殿下作陪,至于本宫……”她顿语,“三殿下与曲大人先后失脚,想必季大人此刻出现在此亦非单单是来看甚的蚂蚁的吧?”
曲广陵!季湘闻声微怔,难道说楚臻那一脚不是曲大人下场的真正缘故?若是如此,那么是否可以说明来人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楚盈。季湘虚眸思忖道,“殿下此言是何意,臣不甚明白。”
楚景宁似笑非笑,“无甚,许是本宫多虑了,季大人无需放在心上。”她环视周遭,“那本宫便不扰季大人看蚂蚁了。久蹲至麻,季大人还需当心。”
季湘尴尬的清咳了一声俯身,“臣记下了,殿下慢行。”
楚景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行去,只是迈出没两步便又回了头,“季大人觉得何姑娘如何?”
季湘知她言下之意,何氏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在所有人看来何霜莲日后皆是要嫁入东宫的,不论这东宫之主是楚臻亦或是楚栎,总之不会是那楚盈。太子臻是顺位者,楚栎若想出其不意便需拿下何霜莲之心。
楚栎可施以“美男计”攻其心,没理由如今扮作男装的季湘不可以。楚盈近日与季湘走得甚近,此番更是在人前出尽了风头,关于季湘欲为三殿下作谋的传言接踵而至,楚景宁不得不将季湘与何霜莲相联系。
季湘迈步走近,她眉眼噙笑,不答反问道,“殿下既如此问了,那臣斗胆问殿下一句,殿下觉得曲大人如何?”
楚景宁闻言蹙眉,季湘品玩着楚景宁的神色故意道,“而今大皇子与殿下已得曲大人相助,太子更有母家相护。相比而言,三殿下实乃孤立无援,故而臣欲结交何姑娘,为三殿下亦为自己谋利不为过吧?”
楚景宁未料季湘会如此昭昭然的将心思宣之于口,她道,“季大人想作何自与本宫无关,本宫只是想劝季大人一句,世间唯真心最为难得,实不该玩弄于此。”
季湘耸肩,“殿下此言该对大皇子说方是。”
楚景宁不知如何接话,她总不能说栎儿与她不同,他是男子,便是来日何姑娘明白过来自己真心错付亦不会比发现自己付诸真心之人与自己一般同是女儿身更难以接受。
季湘见她不语复道,“殿下何须杞人忧天?臣以为,何姑娘非庸俗之辈,她倾慕之人自不会仅限其表。”她沉眸背手,“再而,臣并不觉得以真心换以真心是为玩弄,乌鸦尚有反哺之情,何况是人?”
楚景宁怔神,她只觉自己不该继续这话题,她道,“季大人知晓自己在作何便可。”她好似彻底败下阵来,神情复杂的便转了身。季湘快步道,“殿下还未回答臣的问题。”她似那急于讨糖吃的孩童,满眼皆是希冀。
楚景宁顿步道,“这不该季大人关心。”她掌心紧攥。
季湘闻言眸子黯淡下来,她自嘲一笑,“倒也确实非臣该问的。”她难受的俯身一拜,“是臣僭越了。”
楚景宁眼睑微颤,她踌躇许久方道,“季大人如此不知避讳,便不担心本宫谋和何将军将三殿下与季大人拉下马吗?”
“殿下会吗?”季湘反问。若是此前,季湘许还会有所顾虑,但自那晚后,楚景宁,她的好姑姑,分明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会。”楚景宁淡漠的松开了手。
季湘嗤笑,“若真如此,那臣的一片真心该是错付。”她静视身前人的背影兀自出神,楚景宁一时未明其意,季湘忙找补道,“三殿下许是做鬼都不会放过臣了。”她仓惶一笑,随即正肃道,“但是臣相信三殿下没有这个机会。”
她难为情的收回视线望向廊亭,“其实三殿下何尝不是孤苦无依。”她视线有些模糊,“大皇子起码自幼得殿下相护,再不济亦不会亡命于这深宫之中。”
楚景宁按耐住心中杂乱翻滚的情绪道,“这便是季大人选择为三殿下作谋的缘故吗?”
自仅非如此。
季湘眨眸隐去泪花道,“许是吧。”她唇角噙笑,“殿下无需挂心,臣无旁的意思,只是想替三殿下鸣句不平。说来,三殿下亦该随太子与大皇子一般称殿下一声‘皇姑母’。话至此,臣今日便斗胆替三殿下向殿下讨一个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