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渝一直待在泽安门观,泽安不放他出去,他自然没有赚钱机会。他来望舒,身上只有两串铜钱,他十八岁了。他在望舒吃饭,理所应当付钱。
他初来望舒,自有望舒弟子教他望舒规章制度,教他的那个弟子很显然忘了跟凤渝说后山的禽类属于膳房饲养,未经允许不得私捉。当然也可能说了,凤渝没记在心里。
他见后山有鸡鸭鸟啊,以为是天生地养,捉来吃。
今天,他捉一大肥鸡,老是烤来吃,有些腻了。决定堡了喝,吃饱喝足,发现还剩不少汤,灵机一动。他摘了点荷叶,从膳房顺了点苦瓜,放下去,再多撒点盐,加点糖。
凤渝高高兴兴领着食盒,来找晏秋。他本以为要花好大力气,哄骗晏秋喝下。没想到这么顺利。更没想到,他自投罗网!
凤渝脸上带有懊恼,眼睛一闭,再睁开眼,语气坚决道:“我自会找膳房的人赔礼道歉,怎么赔礼道歉,膳房的人说了算,洗碗喂鸡我也认。你!不准滥用职权,教唆他们罚我抄望!舒!规!训!”
提到这个望舒规训,凤渝火冒三丈!晏秋罚他,永远都有抄望舒规训。截至目前,他已经抄了120遍规训!叠起来,已经有他一个人高!
晏秋眨了下眼,膳房的人无权惩罚望舒弟子,凤渝负荆请罪去膳房。膳房的人只能申报到审罚阁。凤渝这段时间在望舒门观犯了不少错,他的名字已经在望舒亮红。他违规犯事只能由晏秋、青玫两位审罚大弟子决定。青玫师姐出观至今没回。凤渝绕了一大圈,最终还是回到晏秋。
晏秋神色如常,他扫了眼桌子。明白他现在最好闭嘴,不要说实话,不然又惹怒凤渝,他的钱袋已经瘦了很多。
晏秋没想到凤渝这么讨厌抄望舒规训,淡淡地舀了一勺鸡汤,好难喝。没想明白自己手怎么了,明明已经尝过了,还喝。
晏秋心想不想抄望舒规训,那就不抄。弯了弯嘴角,没想到他还能吃上私自捉捕后山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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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思绪飘回来,他看着眼前脱下尖利锋芒的凤渝。只觉自己在做梦。
他画里初见凤渝,凤渝还是阴阳口吻喊他晏师兄。现在突然改口喊他师兄,这没问题?!刚刚还是阴阳的喊,现在小猫叫喊,没问题?!凤渝那一声的叫喊,他只觉得全身雷麻了。他尽力最大力气,使他表情没崩开,目视前方,生硬道:“没问题,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凤师弟高兴就好。”
凤渝较高兴地嗯了声,默默靠近他:“师兄。”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叫叫你。”凤渝脸上带笑,步伐也轻快些。
晏秋不明白他为什么笑,不过见他笑,知他心情好,这是好事,他也就不傻愣愣的问一嘴为什么笑。
二人跟随罗盘行了一段路,忽听流水声,二人互相看了眼,继续走。一条小河欢快奔腾,河水清澈见底,无一条鱼,无一粒石,什么也没有,一座长藤缠绕石桥连接河两岸。四周安静可怕,流水声格外吵闹。
这河、桥有古怪,能避则避。晏秋二人朝右边方向走,大约走了五十步。
一条安静流淌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无一条鱼,无一粒石,河面波光粼粼。一座长藤缠绕颜色更深的石桥连接河两岸,咉入他二人的眼帘。
晏秋脸上一凝,不怕换道走又碰上一模一样的物或景。邪打墙很简单,朝四方虔诚一拜,口里念道无意冒犯,还望海涵,大胆倒着走七步,便可打破邪祟设置的“障眼法”,正常行走。
这换道走,碰到是与前面相似极高的景,这说明什么?景会动。要棘手的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晏秋清楚,他和凤渝避不开,被不知名的东西盯上了。
他悄无声息掏出三四火符,河、桥静立在前面,不主动攻击他二人,也不准他二人离开。两人一河一桥你望我,我望你。若他二人什么不动,等这东西出手,太过被动,十分不利。况且时间拖久,天色暗下,还没有找到落脚处情况更糟糕。
他打算用火符逼它显形。余光瞧凤渝兴致高,眼睛亮亮看着他,有点疑惑,向凤渝投来一个怎么了眼神。
凤渝压低声音,像是怕谁听到,“师兄,我们在换一条路走,会有什么变化。”
晏秋心下一亮,他这是瞧出两次河、桥有细微变化,想知道下一次是会不会变,怎么变。变一次,变两次没有什么区别。晏秋再次念咒,罗盘指针腿脚不便转动。他二人朝左边走,走了三十多步。
一条安静流淌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无一条鱼,无一粒石,河面波光粼粼。一座长藤红果缠绕颜色深的石桥连接河两岸,闯入他二人的眼帘。
凤渝笑道:“还真是不一样。那果子能吃吗?”红果鲜红吓人,似用人血涂抹。
晏秋神情严肃道:“不能吃。崇志曾记载牛茹、蘑羡一些邪祟喜欢伪装食物,诱骗人吃下肚,它们会和你的胃抢食物。你需不断进食,直到他们吃饱喝足,不与你的胃抢食物。你才能停下进食。它们的体型不会变,它们的胃却会一日比一日的壮大,你的进食速度一旦慢过它们,或你没有食物能吃,无法投喂它们,它们就会挪动它们的身体,啃食你的胃,随心情朝上,朝下,朝左,朝右继续啃食你的其他部分。”
空气死一般寂静,晏秋声音不疾不徐说道,一股寒意突然冲上凤渝心间,他不由脑补一群恶心的白虫子在他的胃里扭动,凤渝呲牙皱脸,满脸的嫌弃。
“这红果古怪至极,禁止吃。你若真吃了,就是这天底下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
“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当然不会吃。我又不傻。”
“那就好。它不放我们走,我们就和它聊聊。”说罢,晏秋一手拿剑,一手拿符冲上去。只见一阵火光冲桥,剑声朗朗。一顿折腾,桥毫发无损。
晏秋眉头一蹙,赶忙来到凤渝身边。“伤不了这桥,我们只能如它所愿过桥。你没有带剑?符呢?用完了!”
晏秋心一跳,暗道三声幸好,无事发生。他的失误,没能发现凤渝没剑,没符,若逼出,或惹怒邪崇,它朝凤渝袭来,凤渝没剑没符纸,怎么办!
晏秋只留三张火符,其余的符纸,剑都给凤渝。凤渝手心□□不同符纸,晏秋暗道画少了。他吃了这个教训,牢记日后身上多带点符纸。
凤渝耍了耍剑,剑身雪白锋利,光芒如月华流转。剑柄做工精细。他似盯了许久剑,开口:“师兄,剑给我了,你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我,我的修为比你高。”
“高一点而已。你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晏秋闻言一惊,没想到他能从凤渝口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们两个这段时间相处,晏秋觉得他能不在自己倒霉时笑出声,已是最好。
未知的邪祟往往要已知强大打不过的邪祟可怕的很多。已经知道眼前这只邪祟很强大,打不过,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麻木放弃挣扎,浓厚无力感冲淡点恐惧。未知就像一口深井,提心着急等待结果,其中心里防线正自己一点一点瓦解。
晏秋和凤渝互相看了眼,默契肩并肩向桥走,脚底与石桥紧密接触,晏秋脸上如墨一样浓重,脚下的是什么石桥?!分明是一条舌头!一条披了石桥衣的舌头!
柔嫩舌头如蛆虫不断蠕动,来来回回舔舐晏秋脚底,鞋子似乎舔烂了,那蠕动舌头与脚底板亲密接触,粘腻的口水如蜂涌,恶臭扑鼻。
晏秋眉头紧蹙,脚趾头蜷缩。这是个什么东西?!恶心在体内叫嚣,强压心中的不适,十分艰难地迈出步子。
感觉走了很多步,可是他们连桥中都没到达。“桥”它在阻碍晏秋和凤渝向前。
凤渝脸上难看得要死,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蠕动舌头格外喜欢他,舔舐速度疯狂。他咬紧牙关,忍无可忍,怒火发泄举剑刺石桥,刺进去了!他脸上愤怒瞬间化为惊讶,不是吧?!这就刺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