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恕迅速把饭吃完,在房间门口看了一眼。
屋子不会马上坍塌,但是狂风暴雨这么大,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
他把个个房间全转了一圈。
不止江父江母生前住的房间漏水要倒,其它房间也没一处是好的。
茅草屋使用的年限太长了。
封恕帮着把屋子里干净的衣服棉被抱出来,用塑料纸层层封住。
但是塑料纸就只有这么大点儿,包了两床棉被和江护界这小崽子的换洗衣服后,就根本不够了。
“家里还有塑料纸么?”
封恕四下找了一圈,没找到,扭头问江饶饶。
江饶饶头也没抬,脆声道:“没有的,家里没有塑料纸的。”
这年头,能防水的塑料也是稀罕物。
她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封恕皱紧眉头,扭头看向躺在一边的皮箱。
灰色的皮箱子很大,全空出来,能装进一床五斤重的棉被。
但是……
封恕后槽牙紧绷,迟疑了一瞬,还是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装有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留给他的,他偷偷摸摸保存下来没被人毁了的一些玉饰文书字画……几乎装满整个箱子。
“哥哥,你找塑料纸做什……”
江饶饶一手泥巴,捏着刚挖出来的一个布包跑出房间,正好看见他打开的皮箱里的东西,微微瞪大眸子。
“封恕,你……”
封恕神色凝重,道:“没什么,去把你的干净衣服都拿过来……”
“你是想把这些珍贵东西都丢出来,然后装我的干净衣服?”
江饶饶博士后出身,家里富得流油,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文物的价值?
慌忙跑过去,一把按住他往外掏文物的手,震惊道:“不准,不允许!”
她宁愿被狂风暴雨浇个透彻,都不愿意看见这些古文书字画等东西被大雨浇了糟蹋了!
“你……”
封恕皱眉张口想说什么。
江饶饶小脸紧绷,把他掏出来的东西全放了回去,一把按住皮箱,拉上拉链,严肃道:“不可以。”
文物的价值很高,而且独有。
江饶饶把他拉到一边,绷着小脸认真道:“你不可以,衣服怎么拿我们再想想办法,就算衣服真的湿掉了,还可以烘烤干,绝对不可以本末倒置了。”
“我怕你感冒。”
封恕垂眸看着她,神情严肃,低声哄道:“箱子里还有点空间,你把衣服拿过来,塞一点到里面好不好?”
“不好。”
江饶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她不是傻子,长眼睛了。
这么大的皮箱,早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怎么可能还有空间,除非封恕趁她去拿衣服,偷偷把里面的一些东西丢出来。
江饶饶怎么也不舍得牺牲这些东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茅草屋顶的木头突然发出“咔啦——”一声闷闷的脆响。
“我靠!”
江饶饶被吓得心肝儿一颤,下意识往封恕身边躲。
封恕蹙眉护着她,抬头看了一眼。
堂屋的茅草屋顶也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必须尽快收拾东西离开。
不能再磨蹭下去。
江饶饶快速去收拾了重要的东西,几套衣服放在篮子里,篮子外面用布盖着,最外面盖上稻草,勉强能挡水。
封恕去换了刚烘烤干的衣服出来,见她弄好了篮子,要往里填衣服,大步走近前:“我来。”
他把小姑娘的衣服一套套叠卷在一起,然后用自己其它刚烘干的衣服一层层包裹在最外面,最后才放进篮子里。
江饶饶忙着给江护界穿上蓑衣和斗笠,弄好,刚站起身,封恕手一扬,给她披上大件蓑衣,戴上斗笠:“一定不能淋雨着凉。”
“那你呢?”
江饶饶乖乖的站着,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任由他摆弄。
家里没那么多斗笠了。
封恕半跪在她身前,埋头帮她挽好裤脚,换上草凉鞋,才道:“有蓑衣就行,家里有草帽。”
他戴上两顶草帽,照样能挡水。
封恕给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整理好后,才往篮子上又挡了一顶草帽,一手拎篮子,腋下夹着棉被,一手拎起皮箱,沉声道:“走,去学校。”
学校是新建起来的红砖平房,地基打得很深很稳,即便狂风暴雨再大,都不可能漏雨倒塌。
屋外,暴风雨越来越大,水雾弥漫,能见度很低,雨水打在人肌肤上,扎得生疼。
江饶饶和江护界两只小小的,站在屋檐下都被风雨吹得摇摇晃晃。
江护界刚出了院子,还没走两步,就被狂风吹退好几步,险些摔跤。
这样下去,他们天黑都走不到学校。
封恕咬紧了后槽牙,把手上的东西全放在屋檐下,一把将江护界丢到后背上:“自己抓稳。”
说着,敞开蓑衣,俯下身抱起江饶饶,一条滚烫有力的胳膊稳稳托住她屁屁,一只手则紧紧护住她后背:“不怕,有我在。”
“哥哥……”
江饶饶没地方能落手,只能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封恕整理好两人的蓑衣,确保自己身前怀里的小姑娘不会被雨水淋着,沉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