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红的色的跑道上站着六个穿着校服的身影,身后别着的号码用以区分她们来自哪里,又代表那个班级,周围都是穿短袖还嫌热的人,唯独有一人格外引人注意。
——她站在最里面的跑道里,,在短袖外罩上了秋天的长袖外套,拉的严实。
跑道上的选手都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望向冲过终点的那条红线,只有她在左右张望,厚重的刘海盖住她的脸颊和眼睛,望向别人的眼睛里总带着股怯懦,像偷东西后良心不安,左顾右盼的贼,手放在兜里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刺眼的阳光晒得脸颊滚烫,她刚上场没多久,已经被毒辣的太阳和身上厚重的衣物闷出一层汗,指腹反复剐蹭着巧克力外包装的塑料袋,她还在找那个熟悉的人。
裁判已经开始最后的倒计时,麦观殊仍旧没有在喧嚣的人群中找到今天要来看她的那个人。
掌心中的巧克力已经因为手掌的温度和反复摩擦融化,黏在塑料包装袋上,失去原本的形状。
她又巡视了一边周围的人山人海,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那个说要给她加油的人没有来。
一种意料之中的失望冲近她的脑海,说不出是难过还是早已猜到的释然。
想什么呢麦观殊,人家有自己的朋友,和你这种两年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不一样。
或者……
或者她只是忘了,或者有事被叫走,耽误了,再或者只是比赛时间撞了,她赶不过来。
没来就没来吧,没来……没来她跑的再差也没人关心,也不用担心辜负别人的期望。
麦观殊低下头,没再继续寻找,深呼吸似的给自己打了口气,做准备活动,也终于放过校服外套里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巧克力。
裁判已经巡视完所有选手的状况,站到跑道外,准备打响发号枪。
一声响亮的“砰”炸进麦观殊脑海,训练已久的动作比大脑先一步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长跑是考验耐力的东西,一开始冲的太快后面体力跟不上就只有找死的份,麦观殊深知这一点,所以冲出去后她没有继续加快速度,而是维持着这些日子训练的速度,维持在中间的速度,最大的留存体力。
她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能拿第一的程度,但至少她不想拿倒一,不想给祁连丢脸。她也并不清楚跑道上其他人的实力,只能奋力冲一把,看自己能不能跑到前三。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今早还特意起早又跑了会儿找熟悉的感觉。
为了避免自己怯场,麦观殊的眼睛只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跑道,不去看周围观赛的人,也不去看身侧的人跑到了哪里。
目不斜视的跑完半圈,一道有些破音的嗓音忽然在沸腾的人群中脱颖而出,把麦观殊从紧张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她猛地抬头去看发出声音的人,自己盼望的那个人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宋微绪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马尾扎的很高,几乎是站在离跑道最近的位置上,她的额头上冒着汗,沾着悸捋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脖颈处也缠着几缕散落的头发。
她不高,被身边魁梧又高大的男生挡住,更显得矮小,声音也在一众加油的呼喊声中被淹没,她却一直在原地跳高,伸长双手,将手上的木板举过头顶不停挥舞着,全然没了往日乖巧安静的样子,声嘶力竭的喊着,试图让她听到她的声音。
“同桌加油!!!你就是最棒的!!!”
“同桌你跑倒一也会是最棒的!敢报名一千米长跑的女生就是有种!!”
“我最佩服你!!!”
身边围观的人似乎被她这“加倒油”的呼喊声逗乐,在她身边闷闷的笑起来,宋微绪却丝毫不受影响,一直朝着她的方向呼喊。
“快看我!有人给你加油啊同桌!不要害怕!”
“跑过终点线你就是英雄,最后一个过你也是!!”
宋微绪还在大喊着,见麦观殊抬头看她,又使劲挥了挥手中的木板,示意她看上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五十厘米的木板,上面画着一个马克笔画的Q版小人。
她露出了那双总是被头发遮住,又黑又漂亮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木板外看她的人,有种目中无人的高傲,穿着那件从不肯脱下的校服外套,旁边画着一个手掌大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