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小心翼翼地把盖子掀开,只见里面厚厚的卷宗完好无损躺在里面,另外还有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
江诗婉颤抖着翻开里面的卷宗,这一刻她已经等待了好久,十年前父亲被官兵莫名其妙带走,自此一去不回。
“案卷上说,堤坝是被冲毁的。”司遥看过里面的内容后愁眉不展,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有些异样的她。
江诗婉自从接触这个案件后,她眼底的情绪早就被他尽收眼底。对于她这么大的反应,他并不意外,只是一直未猜
透,她一直牵挂的人,到底在此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事实摆在面前,那堤坝并不是简单被洪水冲垮的,为何这卷宗的记录与现实严重不符。”
江诗婉颤抖着翻看着卷宗,忍不住回道。
卷宗的内容令她头晕目眩,上面的字迹显示,她的父亲因修筑的堤坝坍塌而被朝廷重臣弹劾,朝野上下为了给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而当众斩杀示众。
如今看来那长兴县的梅林堤,并不是被暴雨冲垮的,定是有人故意隐瞒,害了父亲。
手拿卷宗的江诗婉忍不住埋头啜泣。
司遥暗暗猜到了,她为何如此关注此案件。
联想到最初他与她初识之时的场景,她殚精竭虑接近自己,不止一次告知自己,父亲是被当今的叶首辅所杀,她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也许她隐忍这么久,就是为了寻找线索吧。
他暗暗为当初在叶首辅府邸,忽略了她的诉求,还把她关入阴暗的监狱而心生愧疚。
那个时候,她说的话竟然全是真的。
当时他误会她在无理取闹,误会她只是不甘心自己心爱之人入赘到叶家,娶了别的女子。
她心生怨恨破坏了叶首辅女儿的婚仪。
原来她只是想引起自己注意,故意接近自己以试图为自己的父亲沉冤吧。
阴差阳错这么久,她凭借自己的实力考入大理寺,就是想要接近真相。
司遥不忍再继续回想下去,他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好久,缓缓抬起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如今她依旧过着逃亡的生活,也许她的秘密不被揭开,才能真正的保护她吧。
司遥的思绪又回到他师父临死之时对他的嘱托,他的师父也猜到了她的身世,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并没有说破。
看破不说破,这是正道。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师父,钦天监元奇志的用心良苦。
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在此刻是如此的刺耳。
“如今硝石矿矿主精心谋划,想要用计阻止我们离开长兴县。”司遥又回想当初离开长兴县的场景就不寒而栗。
那硝石矿矿主本想杀人灭口的,只是并未想到县令的傻儿子会意外破坏掉计划。
多亏江诗婉骑马先逃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事情真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要残酷。”
“也不知张田他们能不能顺利把谢孝带到大理寺。”江诗婉收起情绪,忍不住长叹一声。
她突然有些担心刚刚出发去长兴县的同事们。
司遥深叹道,“希望吧。”
窗外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珠砸在窗户上的声响时而密集,时而细碎。
他们二人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倾听着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低头整理着箱子里的卷宗。
*
张田他们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传说中的长兴县。
他见到眼前的长兴县虽然穷乡僻壤,但百姓安居乐业,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街上的人们熙熙攘攘,挑选着各色的生活用品,尤其是那畅销的铜镜摊位前,竟然围满了未出阁的小姑娘。
“听少卿说,这里的铜镜甚是有名,待我们回京城,带几块给这人。”
他拉着马穿过闹市,与旁边的鲁达说着话。
“嘿,张评事,您是在笑话俺没媳妇呗。”鲁达别过头去自嘲道。“您可买给媳妇,我去买给谁。”
“可以买给花满楼的姑娘嘛。”张田冲他挤了挤眼。
鲁达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狠狠瞪了他一眼,“得,我谢谢您。”
两人正斗嘴时,突然对面蹿过来一披头散发的男孩,他只穿了素白的中衣,赤着脚向这边跑来。
他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上粘有几道泥巴,衣裳上也满了黑泥。
“让一让,让一让。”
只见他边往人群里钻,边惊恐地回头张望着正在追着他的下人。
“看来他就是少卿口中的少年。”他们二人同时望向了正挤出人群逃跑的他。
鲁达快要惊掉了下巴,“真如婉儿姐所说,模样还挺俊俏,真是可惜了。”
他撇了撇嘴。
张田见这些下人正手拿扫把、棍棒挤过人群去追他,便往人群中一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敢问刚过逃跑的那小子是不是叫谢孝。”
鲁达也赶紧走上前来,双臂抱胸,抬起下巴睥睨着他们,身材高大的他像是大山挡在了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