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孤狼,一侧是毒蛇,好威风呀!”夏灵心满意足地点头,“什么豺狼虎豹都近不了身,岂不是很有面子。”
“要不我就吃些亏,将那枚狼牙卖与侯爷啦!”夏灵顺势拍拍他的胸脯,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只要这个数——不过侯爷肯定不会亏待我的,对不对?”
萧云征一直闭着嘴,搞得夏灵越说越心虚,底气渐渐漏光,声音也低下来,像是耳语。
“哎呀,我还舍不得呢——”
“好啊,”萧云征突然开口,抬眼望向她,是眸光映灯火,眉目若星辰,“只是不知,我该如何与他人说道——”
“这枚兽牙耳坠的来历。”
夏灵今夜的心就像油灯里那颗不断上下起伏的橘红色火苗,砰砰,砰砰,跳了又跳,不顾她四肢僵硬,头脑慌张,只是一次一次地提醒着她,眼前的人太难缠,姑娘可小心些——
切莫坠入那双丹凤眼里去。
可这些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全由一颗乱跳的心来做主,脑中思绪给心跳牵着走,一举一动也要受之摆弄操纵,只稍稍脚软身颤,就必然会坠入那双眼眸中。
真是坠入么?
只怕她自己也想的。
夜幕沉沉,窗棂外竹影婆娑,月光如水淌入屋内,皎若银尘。
想得太入神,她颊边绯红,只是头顶发丝散落也浑然不知。
萧云征抬手将那几缕青丝别在脑后,这般亲密得过分的动作,实在该被教书先生三令五申地警告。
好在这里不是怀青书院,也没有古板的教书先生,夏灵没有困在男儿身的伪装里小心度日,萧云征也不是高高在上傲慢矜贵的昭武侯。
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正是在话本里风花雪月情爱纠缠的年纪,因此即便有一个吻,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我若说,”萧云征说得很慢,似乎在字字斟酌,“是定情之物呢?”
耳畔轰然,而后陷入寂静。
夏灵先是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有没有生病,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是否清醒,最后望上萧云征那双坚定不移的眼,才想起最后一种可能来。
她的耳朵没有生病,她的脑袋也足够清醒,方才自己听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就是萧云征要讲的。
于是耳蜗里开始变得嘈杂,似乎有一千个一万个人在里头叽叽喳喳,要替她出谋划策。
萧云征这话是什么意思?定情定情,自然是两个人才能定情,郎情妾意你来我往,才可定下心意。
夏灵还一句话都没说呢,萧云征是如何知晓的?不过兴许对萧云征而言,要猜出她的心意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早已表现得太多太多
——就好似纸糊的窗,她戳开了个洞往外看,都对上了萧云征的眼,哪儿还有弄不清楚瞧不明白的道理。
“只有我给你的么?”夏灵皱皱眉,连夏风也吹不散眉间故作的愁绪。
萧云征心下了然,顺势将耳边坠子解下,递到夏灵掌心:“给。”
“以牙换牙,如何?”
那枚蛇牙显然被精心打磨过,表层上了层防护的油脂,如今躺在夏灵手中,泛出玉脂般的白。
而萧云征耳畔徒余一截红色丝线,瞧起来飘飘摇摇,和他肩头发丝缠绕在一块儿。
夏灵喜笑颜开握紧了手:“这还差不多。”
这下不必等回到京城夏灵也得了坠子,抬着耳朵就叫萧云征赶紧把新耳坠给她挂上去,也不管新穿的伤口是否受得住。
萧云征只道:“急什么?我又不会反悔收回去。”
给夏灵闹得更是满面臊红,将坠子揣进怀里就要回竹榻,嚷嚷着自己困得一沾枕头就着,萧云征莫要再出声来扰了她的好梦。
其实一夜漫长,二人虽是床榻有别,心头呼吸依然纠缠不已,又怎能安然入睡。
次日清晨,屋外鸡鸣起,不知是哪家农户勤勉,楼下小厮跑堂也跟着忙碌起来。
对面那头的叶顷睡得浅,想是这些年做侍卫惯了的,一看到了时辰,兢兢业业前来敲门。
一见开门的乃是夏灵,叶顷“哦”了一声,扭头往隔壁去:“叨扰姑娘了,忘了侯爷在那屋——”
夏灵忽觉得哪儿似乎不对劲:“那屋……开着?”
“对啊。”叶顷连敲好几声,无人应答,一时手劲大了些,“吱呀”一声,两扇门往里倒,房内空荡荡。
“怪了,侯爷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