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点点头,喝汤。半晌道:“筱君那孩子,走错了一步。但好在她是个能力出众的,论起把握商机运筹帷幄,在你们这一辈里真是数一数二,瑕不掩瑜,你们毕竟有年少时的情谊。女孩子,总是在情之一字上经历点波折才破茧成蝶。”
陆昊咬着排骨,含糊地应了声。
陆父给他夹了一筷子海参:“你尝尝这个。”
陆昊于是低头吃海参。
林月华道:“你快过生日了,筱君到时候应该会回来。你用心准备点礼物哄哄她,那边离婚总是糟心的。”
陆昊停下筷子:“妈,我过生日,不是应该我收礼物吗?你让我送她礼物哄她开心,到底谁才是你的儿子?”
他的表情无法判断心情,林月华被他说得一怔。转而看到陆昊夸张耍宝地道:“所以妈,您让我结婚,其实不是想多个儿媳妇,而是想多个上门女婿吧?是吧,爸?”
林月华“噗嗤”一笑,拿筷子假意打过去:“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于是饭桌上的气氛轻松愉悦起来,似乎前些日子电话里的忤逆顶撞不曾存在,烟消云散了。
饭后陆父叫上陆昊喝茶。中午的阳光有点强烈,父子俩坐在院落里的葡萄架下,茶桌上洒落着零零散散的光斑。
“爸,我大哥那边?”
陆父的眼里深藏忧患,出口的话不紧不慢:“问题其实不大,咱们也在斡旋。做到咱们家这层面的,谁也不是出水白莲,端看上边怎么权衡吧。”陆父说完对陆昊一笑,叹气道:“争权斗争啊,你死我活。”
陆昊倒了茶,放父亲手边。
陆父摇了摇头:“你妈,吃相急了点,是有点不好看。不过你也别怪她,你大哥这一关节,我也是悬着心啊!”“陆父拿了茶,看向他,”你自小聪明,但天生反骨,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当初我嫌你不争气,如今看,进退自如,反倒是最好最让我们放心的一个。”
陆昊笑了笑:“我二哥才是闲云野鹤,最让你和妈放心的。”
陆父目光慈祥,没有说话。
陆昊道:“爸,我也是而立年纪了,是该稳定下来了。我和筱君一起长大,对她没有偏见。她那人,也不是执着于情爱,她老公有别的女人不是一年两年,之所以离婚是因为那男人寻求突破事涉D品,经营的公司又出了很大的问题,差点牵累弄垮她的江山,触犯了她的底线。我妈她不懂,筱君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能提供的她完美脱身重新开始的借口。”
陆父看着天上的云,笑叹:“那你,就没看上她点什么?”
陆昊半晌沉默。
陆父道:“你看上的那个女学生,无论从家世、阅历、能力还是担当,都不足以站在你身边成为我们陆家的媳妇。她还是个女孩子,”陆父指着葡萄架旁刚刚抽出花穗的夏兰,“青葱稚嫩,就算她真的有点造化,那也是十几二十几年后的事。她能讨你欢心,让你轻松愉悦,但你心里很清楚很明白,做你妻子她不够格。你妈就是爱瞎操心。”
陆昊低头喝茶,没有说话。陆父在一旁道:“阿昊啊,你从年少到如今,从没有经历过温柔甜美、清可见底的感情,而今遇到这么个女孩子,就当是老天对你这些年的补偿吧。”
陆父的话语里充满了温情,陆昊放下杯子,看到父亲身侧的兰花上落了只灰蓝的小蝴蝶,轻轻地舒展羽翼。
他没再多余的话,只是道:“爸,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大哥那边有风吹草动您及时通知我。”
陆昊进家门的时候动作很轻。厨房里正炖着汤,有浓香在客厅里弥漫。
半客厅都是阳光,夏茵穿着宽松的睡衣,席地而坐正在画夹上画画,她正在练素描,专心致志,整个房子静得只有铅笔在纸上布线那刷刷刷的声音。
她的整个人侧坐在阳光里,面容有些幽暗,但是轮廓处都是亮线,安静美好得如同精灵出现。
陆昊换了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她的身侧席地坐下。
“画什么?”
画面像是飞起的裙摆,但是没有人物,而是被风吹动的窗帘。窗边有花枝横斜在地上,窗外风景。
“正午的光。”陆昊说着,手指抚过窗边花枝短小的暗影。
夏茵收了笔:“陆先生,您回来了。”
陆昊“嗯”了一声,用手点点自己的腿,于是夏茵坐在他腿上,被他环在臂弯里。
他贴着她的脸,用下巴磨蹭夏茵的额头,夏茵猫儿一般偎在他深色正装冷硬线条的怀里,一时刚与柔竟也分温暖和谐。
陆昊抱着她许久,看着画夹说道:“你送我幅画吧。”
夏茵懵了,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陆昊道:“6月20号我过生日,你画幅画送给我。”
“好。”夏茵点头答应。
陆昊道:“要用心画,得让我喜欢。”
夏茵还没说话,他马上把条件追加上:“画的好我有奖励。”
夏茵贴在他的心窝,伸手环抱着他柔声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