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大门重重闭合,室内牢固的隔音棉阻隔了郭志商最后惨烈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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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进出租车里,暮色正沿着地平面蜿蜒爬行,车内的景色也跟着一点点暗下去,。
巨大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
陈若兰用手拉下口罩时,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她深吸一口气,车载香薰是劣质的工业桂花香,混着前座飘来的烟味,直接浸入心肺中。
陈若兰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不经意从后视镜看到司机向她的方向瞥了一眼,迟疑道:“美女你看着好眼熟啊……”
陈若兰指尖一颤,又赶紧拉上了口罩:“你认错人了。”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在车内软塌塌地往下坠。
“总感觉刷短视频见过。”司机讪讪一笑。
陈若兰不再言语。
头抵着椅背,她闭上眼睛。
这几天,她实在是太累了。
不知睡了多久,司机突然开口:“醒醒美女,到医院了,要进去吗?”刹车后惯性往前一靠,陈若兰猛地惊醒,额角撞在车窗上发出闷响。
她迷茫了抬着头看了眼自己的位置,才想起自己打车来了医院。
摸索着去开车门,冷风灌进来的刹那她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天真的是冷下来了。
陈若兰强打着精神,手里拎着在超市买的水果上了楼。
走到病房外,她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笑声。
步伐一顿,大门被“唰”地拉开。
方俏俏和跟在她身后送客的王妈,与拎着一袋子水果的陈若兰打了个照面。
方俏俏上扬的嘴角弯了下去。
王妈毫不掩饰地蹙着眉头,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陈若兰无视两个人,就要进门,方俏俏伸手挡在门框中间,将人拦下。
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晃得惹眼。
“我们聊聊?”
陈若兰感觉好笑:“我们两个好像没什么好聊的吧。”
她们从来都不是可以坐下来叙旧聊天的关系。
王妈在后面哼了一声,向两人往外摆手:“要聊出去聊,不要打扰小少爷休息。”
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方俏俏:“我知道五年前你和时序好过。”
陈若兰挑眉,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你脑子里整天就只有男人吗?”
为了一个男人而对她虚空索敌,为了一个男人就在班里带头霸凌她,为了一个男人在网上散布抹黑她的谣言。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一开始,她是时序的同桌。
方俏俏摆出一副“正宫”的姿态:“我们家长从小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我注定是要嫁给他的。”
“你说的这些,时序本人知道吗?”
方俏俏咬住嘴,瞪着陈若兰:“他总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打住。”陈若兰举起手掌立在方俏俏面前,示意她实在对这种雌竞话题不感兴趣,“我无疑卷进你们的爱恨纠葛,我也不想为了区区一个男人跟你费时间在医院里争吵。时序是个独立的人,在你幻想你们从小娃娃亲的时候,不如直截了当去问他本人比较好。”
“为什么,你根本就不像我那么喜欢时序,你为什么要从我手里抢走他!五年前你就这样,五年后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你害他害的还不够吗!”
一直高高在上如谪仙一般优秀的人,做任何事都是信手拈来,永远带着强者的光环。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居然也会为了陈若兰失魂落魄,为了她买醉落泪。
她哭着抱住时序,想求他让他看自己一眼,可时序即便是在喝醉的时候,也只是推开她,冷冷判了她的死刑:“你不是她。”
陈若兰感觉好笑:“为什么?你往我桌洞里放图钉,在我书包里装死蚯蚓,故意把我反锁在厕所里害我上课迟到,在我的水杯里放安眠药让我睡过头被老师骂。你现在过来问我为什么?”
方俏俏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对,我就是故意的。可谁让时序夸你,我不乐意他跟别的女生走得近。”
“嗯。”陈若兰不怒反笑,她点头,“所以你不是怕我跟时序有染吗,所以我就帮你把这种妄想做实。”
方俏俏怔怔盯着陈若兰,动了动嘴,挤出三个字:“你疯了。”
很快,她的气焰就低下来,态度放软,“我今天真的不是来跟你吵架的。陈若兰,你能不能离开时序,你如果是为了报复我,也足够了。如果你想要金钱作为补偿,我也可以给你。”
说罢,她掏出手机,点开网上银行。
“好啊。那你给我两千万。”
“两千万,你怎么不去抢!”
“不够,当然不够。”陈若兰冷笑,“我要你亲眼看着他如何爱上我,如何非我不可。而我,也会和他一起,继续闪闪发光。五年前如此,如今也会如此。”
“陈若兰。”方俏俏将手搭在门框上,突然问她,声线里极尽悲哀之色,“你爱时序吗。”
陈若兰握紧拳头,感受到手心里溢出的冷汗,她无力地松开,说话时睫毛颤抖了一下。
“从未。”
似是一阵穿堂冷风刮过。
“呵——”方俏俏低下头,双肩耸动,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答案。大笑两声后,她一把拉开病房门,眼角有泪溢出,冲着门内的男人嘲讽着,“你都听清楚了?”
病房内的暖光将时序切割成明暗两半,走廊惨白的灯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他静静站在门口,乌黑的眸子与陈若兰对视,模糊了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