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明日,他会完成父皇的遗愿。
他们父子一场,这点事,他答应他,他还没有那么小气。
后日,狂风骤雨。
福安:“陛下,今日大雨,登基和封后……”
他张张嘴,轻吐出两个子:“一切照旧。”
他累了。
他等不了太久。
他只想,让她陪自己走完最后一程。
等之后,他会将大哥千刀万剐,然后,去见她。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大雨滂沱,他走在最前方,神情悲戚。
身后宫人抬着的棺材里,躺着的是他唯一的妻子。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他的双眼,咸腥的眼泪混着雨水,被他悉数咽入腹中。
沾了水的靴子,越来越沉。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他惊恐回头望去,只见身后宫人失手滑落了她的棺材。
“晚晚!”
他疾步往回奔去,脚踏在水中,溅起阵阵水花。
他扶着棺木,心疼看着碎了的一角,用手去遮雨。
“晚晚,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今天的雨会有什么大……”
他命宫人把她的棺木搬入宫殿,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板。
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失了神,跪倒在棺前,低声喃喃:“晚晚,你、你去哪里了……”
是谁偷走了晚晚的身体?
他闭上双眼,在脑中思索起来。那几日最可疑的人,只有他三哥陆明诚!
晚晚还活着?晚晚还活着!
陆明慎用手扶住棺木,颤抖着直起身,手背青筋凸起,几欲崩溃,目眦尽裂,他回过神,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沈秋晚,你逃不掉的。”
好啊。
她又骗了他。
她就那么厌恶他?宁愿死,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他。
两辈子了,他要问问她,问问他到底是哪里得罪过她。
“陛下……”福安瞟了眼空空如也的棺材,颤抖着凑到他身前。
他面色如常:“一切照旧。”
他答应过她的,他会做到。他的发妻,怎能不是他的皇后?
他便是做鬼,也要缠着她的。
沈秋晚,别想甩开他。
福安弓着腰退回去,头顶又传来陆明慎的声音。
“福公公,宣勤王进宫。”
勤王就是他三哥陆明诚。
想到守灵那几日三哥的古怪,他突然有好多话想和三哥说。
仪式完成后,养心殿内。
“臣,见过陛下。”陆明诚恭敬跪拜新帝,心底酸涩,替表妹惋惜。
明明四弟对表妹一往情深、一心一意,若是表妹还在,他们二人该是何等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明慎冷笑:“三哥快起来吧,朕可担不起三哥此等大礼。”
是他看走了眼。
向来谨小慎微的三哥,竟也能做出如此大胆的事。
陆明诚肩膀微抖,心虚错开眼,不敢与陆明慎对视。
“三哥,是你帮她走的吧。”
“是。”他承认。
“为什么?”
“我、我……”陆明诚顿了顿,扬起头,与他对视,“我见不得她伤心。”
“三哥也喜欢我的妻子吗?”
陆明诚直视着他双眼,虽未说话,但已给出了他的答案。
对,他就是喜欢表妹。所以,他才会答应帮她。可是,他对表妹不只有男女之情,他只是……
他脸上挨了一拳,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陆明慎朝他吼:“陆明诚!朕以为这么多兄弟中,只有你最老实!”
陆明诚第一次壮起胆子,大声道:“表妹她不想和你在一起,你怪我做什么,你若是真心喜爱表妹,她又怎会想要离开你。”
陆明慎一愣,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是真心的,他怎么不是真心的。
一定是晚晚还没有看到,等她回来,他一定会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可是,她、她还会愿意回来吗?
她心里念着的是沈念安,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念安的。到头来,他反而成了那个冒牌货。
他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他不管了,她就算不愿意,他也会把她留下。他宁可她恨自己,也不愿意她忘了他。
沈秋晚,他是为她而来的。
若是没有她,他重来这一世,又有何意义?
所以,沈秋晚,你逃不掉的。
不出三日,新帝继位的消息,便传到了千里之外的平阳县。
一同传到的,还有新帝遇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