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出左手向陆珩宸而去,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刚才陆师兄号的是阿泽的右手,难道是有什么疑难杂症?
宋梨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你有病啊,我帮你诊,不许打扰陆师兄!”
院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桌上仍有不少酒菜,沐宁摆上了刚才在后山与雪宝玩耍时采摘的各色灵果。
越桓泽和陆珩宸皆是雪宝顶顶喜欢之人,它舍不得化形,在院中玩耍,不时瞅瞅这个,瞧瞧那个,尽管见二人面上似有不悦稍瞬即逝,雪宝的心始终暖在三春。
大家边吃边聊,不觉天色向晚,一阵轻风拂过,屋檐上的一串琉璃灵灯自动亮起。
此时,五人围坐在石桌前,酒菜已撤下,桌上唯剩茶盏。
宋梨看着那些琉璃灵灯闪烁着月光之华,甚是晶莹,心中蓦地闪起一个念头。
她眨了眨眼:“三位师兄,我来测测你们吧?”
赵景听到自己也跻身宋梨口中师兄的阵营,瞬间忘了试剑山一战,兴奋地拍了拍胸口,一副挑衅的神情:“宋梨,你放马过来!”
宋梨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越桓泽和陆珩宸,语气谦虚而俏皮:“我自是不敢与两位师兄较量,只是想到了一个难题,想考考师兄们。”
越桓泽和陆珩宸见沐宁的表情有几分期待,均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
宋梨望向琉璃灵灯,笑道:“这些灵灯颇为漂亮,我想请三位师兄为我和宁儿取下近观。请三位各取一盏,要求:不许用灵力,不许用法术,不许用身法,不许用武器,不许用法宝,不许用阵法,不许用符箓,”她看向赵景,“也不许用棍子!”
沐宁笑了笑,看了看雪宝,宋梨连忙补充道:“三位师兄均无灵宠,也不许让雪宝代取,当然,也不能托宁儿帮忙。”
赵景扫了一眼屋檐附近,憋不住笑了:“这有何难,我第一个来!”
宋梨有些意外:“赵景你可记住,不能用棍子敲下来!”
“嘿嘿。”赵景起身做了几下拉伸,走到屋檐旁边,就近寻了一棵星羽紫薇,三下两下爬了上去,伸手摘下近处的一盏灵灯,一跃而下,把灯放在了宋梨面前。
宋梨:“我说了……不许用身法。”
赵景挠了挠头:“这哪能算身法,爬树的本领我五岁就会了,最多算身手。”
宋梨想了想:“行,算你过关。不过,下面两位师兄可不许再用身手了。”
陆珩宸:“下一个,我来吧。”
他注视着其中一盏灵灯,精神力如丝如缕从识海中传出,缠绕住这盏灵灯。灯盏被轻轻提起,凌空缓缓飘向凉亭,最后稳稳落在沐宁面前。
宋梨看呆了,由衷称赞道:“陆师兄的神识竟已如此强大!”
沐宁面露敬佩之色,但她很快想到,越桓泽识海初开,难以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接下来,他能应对吗?
沐宁不禁有些着急,不由看向越桓泽。陆珩宸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越桓泽:“到我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悠然吹起了口哨,音调清远。
天边出现一只仙鹤,羽翼舒展,羽毛在月光下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它翱翔而来,宛如一道流动的水波。
这只仙鹤在越桓泽头顶上方盘旋片刻,随后翅膀一敛,落在屋檐上。
它低头用喙叼住最亮的一盏灵灯,翅膀微微一振,稳稳地将灯盏带离屋檐。它翩然飞至越桓泽身旁,将灯传递给他。
越桓泽接过灵灯,随手放在桌面上。
他轻轻抚摸仙鹤的头顶,仙鹤亲昵地用喙蹭了蹭他的手,片刻后,仙鹤振翅高飞,隐入夜幕。
赵景一脸不可思议:“阿泽,你认识它?”
越桓泽:“刚认识的。”
宋梨眨着星星眼:“越师兄,你如何能令仙鹤为你取灯?”
越桓泽:“孩童时代我便发现,动物们总是特别容易亲近我。我尝试着用不同的调子和它们交流,慢慢地,我就能和它们进行一些沟通了。”
赵景恍然大悟:“阿泽,怪不得那两只小狐狸总是围着你转,原来,你不止有狐朋狗友啊!”
宋梨叹道:“越师兄还有你这只猪队友呢!”
沐宁笑了,她的目光扫过被越桓泽随手放在一旁的琉璃灵灯,笑容消失。
夜色渐深,四人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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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月,青辰居庭院中满地梨花雪。
陆珩宸仍坐在石桌旁,两只琉璃灵灯已挂回屋檐,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桌上剩下的一盏灵灯上。
忽然,他一挥手,那灯盏瞬间炸裂成无数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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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居的一间屋舍内,越桓泽还未入睡。
他心中不断浮现出沐宁今日的种种神态。
她看向他的眼神有时冷冰冰的,有时隐隐冒火。而当她看向陆珩宸时,眼中流露出的总是温暖的光,满含着敬佩与感激。
他想起了他们一起听过的话本故事,赵景说男主似陆珩宸,宋梨说女主似沐宁。
而他与她对视时,她眼底流淌出的情绪,又令他觉得也许自己并非她故事中的配角。
紧接着,陆珩宸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世上最好的,唯有最强者,方有资格拥有。
此言有理,若不成为最强者,他有何资格向沐宁表白?又谈何询问她的心意?
况且,他还有家事未了……
看来,要加倍努力才是!
思定后,困意袭来,他一下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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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居的另一间屋舍内,雪宝未化环,正卧在一只铺了蜀锦的扶手椅中安静入眠。
它的主人在卧榻上翻来覆去,念着那盏被越桓泽随手放在一旁的琉璃灵灯。
取了灵灯后不献给她,是否意味着他尚未打算向她坦露心意?
她猛然坐起,下榻从柜中取出黑金丹炉放在枕边,心中燃起那晚林中的焰火,终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