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沈枝羽口中的心地善良,蕙质兰心不太对。
或许,只是在他面前。
即便如此,她也只能将自己的诚意抛出,“此次前来不是为了其他,是想同唐二小姐解释一下,夫君与我只是父母之言,并无太多感情。希望唐二小姐不要介意,若你愿意入沈家的门,那我们便是姐妹相称。”
自将身份把话说明,用最卑微的态度。
说完,她便小心翼翼抬头,观察着眼前人的神情。
欣喜,得意,恼怒,酸涩……
很复杂,也很奇怪。
唐婉柔仰着头,姿态高昂,“可在外人看来,他只是重情义报恩罢了,根本不是喜欢我,他也是有心了,不过要让他失望了。”
沈枝羽拜唐进为师的时候,苏合香还没出现。若真是情投意合,怎会先娶了她人?
而在苏合香这里,是截然相反的感受。情投意合的两人突然被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女人插足了,身为女人怎么能甘心。
她心一横,开口道:“到时,我自是会站出来与外人说清楚,是我苏家挟恩在先。”
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是她嫁入沈家,沈枝羽的身体才好起来。
唐婉柔看了她一眼,神情诧异。这人开口闭口就是我夫君,可如今却替他求娶其她女子。
“沈家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卖力。”
苏合香神情微怔,不亏是京中盛名的才女,洞察力这般强。
见她抿唇不语,唐婉柔眼里突然出现玩味的笑意,盯着她的脸,步伐缓慢地环伺着。
“如果我说,我要你离开晏川才肯嫁过去,你也答应吗?”
明知对方在故意拿她取乐,苏合香唇线拉直,毫无情绪地说道:“若是夫君也是这般想的,我自然愿意退出。”
她盯着看了两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苏合香抬头,不明白自己说的话有哪句是好笑的。
“唐二小姐,我是认真的。”
“放心吧,就算你离开她,我也不会嫁的。”
她脱口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看他求而不得的样子,我开心极了。”
就像他对她一样。
“……”
她的脑回路苏合香根本没看懂,只好败兴而归。
回了府,事情没办成,她心里闷着,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撬动她的嘴。
回去之后,下人给她递了封信,是苏府那边来的。
信是娘亲写的,除了一些家常寒暄之外,重要的就是大哥的事。
信中已经是十万火急,让她务必想办法这两日把事情办好,否则就没要错过了。
攥着信封的手指苍白无力,身子缓缓地滑落在床边。
她把腰间的香囊解下来,里面除了那块玉蝉外,还有一包磨碎的药包。
苏合香拿出一张纸,吩咐香桃去买一些药材回来。
“小姐您生病了吗?”
“没有,只不过这几日有些失眠,这些药安神的。”
“好。”
香桃知道她最近心神不宁,也没多想。
屋子恢复寂静。
摩挲着手里的玉蝉,苏合香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突然觉得自己的命仿佛一眼看到头,却又一眼看不到头。
父亲尚且还做官的时候,她羡慕民间普通女子可以随意和自己喜欢的郎君一起,不用讲究太多家族利益。
但当自己身在这个位置,才知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鸳俦凤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化作泡影在她的眼前一个接着一个破碎。
为何总是事与愿违?
泪珠一点一点地打在白玉上,没入枕中。
倏地,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当初父亲逼嫁人的时候她没哭。
听到夫君要派遣两年的时候她没哭。
被大房欺负没人撑腰的时候她没哭。
可如今也不知道为什么,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睛涌出来,没有停止的势头。
沈枝羽的脚步在屋前停住了,女子哭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压抑又放肆,一声接着一声。
直接开门走进去。
面前的女人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头如瀑的墨发沿着床边散落,单薄的纱裙由一根素色的缎带束着,勾勒玲珑曲线。
小小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手里不知攥着什么,哭了片刻竟然还打起嗝来。
紧抿的唇忍不住微微扬起,随后很快又恢复平常。
苏合香哭得太过认真,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直到香桃的声音传来。
“娘子,我回来了。”
她止住了眼泪,往房门看去,却被一片衣角遮住了视线。
突然吓了一跳。
“夫君……什么时候来的?”
她居然没发现。
将白玉藏在被褥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可嘴里的嗝怎么也止不住,她又羞又气地低下头。
打嗝极为不雅,更何况在男人面前。
她神情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我……”
“喝茶。”
在她面前,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白皙修长。即使是握着普通的茶杯,也是极好看的。
“谢……夫君。”一口茶饮下去,果然好了许多。
“为何哭?”
苏合香似乎没想到他会问,神情一顿,有些慌张道:“我只是……”
男人沿着床边坐下,抬眼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