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恪问她,安然肯定说去,爬山挺好。
安然到的还是晚了。假期头一天,人扎堆儿往外跑。公交车站站延误,那老长的队,真是显出京都主流城市人多的特点了。上不来就硬往上挤,扶着维持秩序戴着红袖章的志愿者拦都拦不住。大京都在人多车少现实面前也不讲礼貌秩序了。
她到的时候,梁恪一行人已经买好票在门口等了。公交车站正对着大门,安然一下车就看到他们了,喜欢的人不管在哪,隔着多远,都会是眼里的焦点。
安然过了马路,朝他们那边走。
她身上穿的是锦瑟特意为今天的爬山特搭的,“户外清爽小学妹”装。蓝白色混搭棒球外套,同色系帽子,安然没戴,系在蓝色斜跨包上。水洗蓝做旧牛仔裤,搭配小白鞋。外套里是批发市场15两件的白色T恤短袖。搭在一起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安然本来就瘦,显小,这么一身,猛不猛的看都是高中小萌妹无疑了。话到这儿还得夸锦瑟,学化学实在是屈才了。奥莱特价,三百不到,简单干净的一身衣服把小土妹安然的隐藏气质直接给提了起来。
就这么干净清爽又稍显拘谨的往人群里一放,与周围秋天浓重的色彩一对比,就挺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的。
一群人站在那儿,东瞅西看,有人注意到安然,有人没注意到。安然开始走的挺急,怕人等,甚至还跑了几步。眼看到跟前儿了,安然就不那么急了,放慢脚步,正常走。
“我靠,那谁,谁家属啊,是不是我们的人”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瞬间,十几双眼睛全向安然看了过来。
安然离他们挺近的了,门口人扎堆儿,可明显能看出人是冲他们这堆儿来的。
安然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怔愣片刻,笑的有些拘谨。
她这一笑,人就知道她是自己人了,自己人话就放开了说。
“不是,还能带家属呢。谁啊,谁这么妹控,好容易出来玩一趟,还带个小尾巴,哄孩子呢。”
话是对着自己堆儿人喊得,声可都飘安然这儿来了。安然就笑,不说话,边笑边往这边来。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喊,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盯着瞅。你家的,不是我家的。别看我,我独生子,也不是我家的。不是你的,不是他的,那到底是谁的。都不是。都不是人往咱这儿来?
梁恪就站在人群中间最高的那个台阶上,他也看见安然了。看见人也不过来,和其他人一样,只盯着看,不说话。
别人是不知所以然,他就是完全愣住没反应过来。
安然今天太不一样了,是她又完全不是她。以前走在人群中不显眼的小姑娘,现在尤其显眼。然而让梁恪愣住的不是这个,是安然把头发剪了。原先及肩的头发现在剪成了利落的短发。
她这个样子使梁恪有了片刻的恍惚。一双人影在眼前不自觉得重合,合在一起的同时又瞬间被拉开,这种恍惚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不禁皱了皱眉。
“谁家的啊,到底。有没有认领,没人认领我可不客气了啊。”还是刚才那人,扯着嗓子又喊一次。
安然都走跟前了,也没见有人出来。主要安然过来也不说话,往旁边一站。谁看她,她就对人笑笑。乖得很。
看着乖,其实心都要跳出来了。也就别人看不见,一双手揣在兜里,手心里边全是汗。梁恪看见她,不过来,也不说话,还皱眉,这都叫她心虚。
赌博的人在决定开赌前一直到开牌的那刻心都是悬着的。尽管心里一直想着赢,可脑子还是不受控制的担心害怕。尤其是那些把全部身家都压上,试图拼死一搏的赌徒。他们的恐惧远大于赌赢之后的兴奋。
更何况安然的赌局,输即失所有,赢也只是庆幸。
“我的”短暂的沉默后,梁恪抬抬手,像终于认出没人认领的失物其实是自己的。
他一句我的,安然瞬间活了过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才敢往人身上看。
十几双眼睛又都移到梁恪身上。安然看着他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她旁边。眼睛在她身上短暂的停留一会儿,转头跟人介绍,
“安然,我们栾城一中的,现在京都大学西校区历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