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月在最前方,见到她稍显狼狈的样子,也随之一愣,视线落到她被划开的衣袖和后面的箭矢上,脸上顿时浮现出惊慌。
“我是不是不小心伤到你了?我方才以为,以为草后边是只野兽蹿过去的……”
“阿苒!”紧随其后的谢青行立刻下了马,几步匆匆迈到她面前,凝眉检查她的情况,“你不是与清河王同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行动仍不失章法,但他其实也有些讶然。
西山方圆几里都是猎场,为了防止不同队伍误伤的情况,山林里的路线特意规划过,沿途树木上都栓了标记,而且一般安排有专人带路,按理说不应该出现混淆。
傅苒本来是所有人里最懵的,但被这句话一提醒,瞬间想到了疑点:“我只是,跟着清河王殿下——”
她说出口的刹那就已经想明白了原委,立马回头望了一眼。
晏绝此时才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却置身于纷争的中心之外,目光一如往常地只看着神色慌乱的苏琼月。他的嘴角轻微翘起,眼神中没有任何意外。
果然,什么心情好都是演的,他肯定是早有预谋把她领过来的!
晏明光刚听到仆从回报,策马上前,随便地扫了眼傅苒,见她只是跌倒在地,并没有中箭,便有些看不惯这幅紧张兮兮的做派。
“琼月好端端地在追捕猎物,谁知道她会忽然出来拦路。”她冷笑一声,“我看有些人,是不是故意的还两说呢,何必急着可怜她。”
苏琼月顾及着她的面子,又怕惹得谢青行更不虞,只好急急拉了一下她的袖子,手忙脚乱地低声制止:“明光,她都受伤了,你别这么说。”
“我说错什么了,难不成你也向着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外人?”
晏明光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想到刚才要帮好友出头却被劝阻,更是满脸不悦,“这里的地盘本就是划好的,要不是她故意绕到我们的路线上,怎么会无缘无故遇到?你真信她?”
其实,这话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
苏琼月也不禁迟疑了一瞬,再踌躇地看了眼谢青行,却见他关怀地追问:“阿苒,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我没伤到!”
傅苒弄明白了情况,飞快拍掉身上沾的草叶,在他担心的目光中一身正气地挥了挥手臂,表示自己现在分毫未损。
她脑子里刚才念头纷呈,但很快意识到,关键是不能加剧男女主的矛盾。
原著里女配也有受伤这一遭,只不过由晏明光造成的,但由于两人是众所周知的好闺蜜,苏琼月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牵连。
就算她知道晏绝是有意的,但凭他表面上对阿姊言听计从的样子,再加上平原公主咄咄逼人的骄横态度,到时候肯定照样会辩解不清,说不是苏琼月授意的都很难让谢青行相信。
这会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傅苒怕谢青行不相信,连忙强调:“谢公子,我没事,真的没事!”
但谢青行却仍皱着眉头,视线缓缓落在她的手臂上。
“那这是……”
不是吧,刚说完就要打脸吗?
察觉到真的有凉风灌进衣袖,傅苒无语地低头,刚刚流矢直接在她袖间割了个口子,破损的衣料下隐约露出浅红,看着确实像渗出了血迹。
不过看清楚后,她反而心下一松,对谢青行解释:“不是流血,这只是生来就有的胎记而已。”
她也是偶然间才发现的,女配手臂的皮肤上不知道为什么有块红色的印记,形状略尖锐,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被拉得细长的蝴蝶侧影。
所以乍一看起来,的确类似擦破的伤口。
好在是个误会,虚惊一场。
可谢青行默然了片刻,看着她的神情似乎略有些复杂,随即轻轻地叹了口气。
“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是我的过错。阿苒,我很抱歉,但你不需要如此委屈自己。”
“不是,真没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然而谢青行态度柔和,却全然不容置疑地接着说:“今天就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
他稍显冷淡地对脸色不太好看的晏明光告辞:“多谢公主的好意邀请,但恕我失陪了。”
晏明光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态度,脸色也沉了下来:“你的好妹妹都受伤了,哪里还管得上别人,走就走吧,还跟我说什么。”
在她看来是对面乱闯路线在先,自己这边并无错处,所以话自然说得尖锐,也顾不得苏琼月的阻拦。
始终隔岸观火的晏绝更是恰到好处地补上了另一刀:“实在可惜,我刚才听傅姑娘说,谢府之所以接了平原的帖子,也是因为她想来春猎,谢侍中才特意为此安排出时间的,结果她却不巧受了伤。”
他笑着看向苏琼月:“不过,谢侍中对义妹真是体贴入微,阿姊,你也觉得吧?”
傅苒眼看着女主的脸色经此两连击,转瞬间从惊慌变成了失魂落魄,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郁闷地咽了回去。
场面已经被搅得一团乱,她现在帮男主解释就更没用了,多半会更加显得像个“我只会心疼哥哥”的绿茶。
借着谢青行挡在面前的时机,她愤愤地瞪了晏绝一眼。
就知道他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少年坦然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若无其事地靠近了苏琼月身边,一副温顺乖巧好弟弟的虚伪模样。
反正这下打猎肯定是打不下去了,傅苒只好扶着谢青行的手臂站起来。结果一阵意想不到的强烈疼痛,让她霎时脸色发白,差点栽了回去。
完了。
光顾着看有没有外伤,竟然没发现脚踝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