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做出喝水的动作,眼神询问看向她。
薛珍珠点了点头,说道:“这里靠河很近,你能走路吗?我带你过去。”
他尝试动了动身体,比昏迷前轻松许多,脑子也算清醒。加之他的腿部没有什么伤口,不影响他行走。
于是宋霁手撑着墙壁借力站起来,高烧刚退他身形还是有些踉跄。
薛珍珠看他的样子知道他行动不方便,便放慢步伐地领着宋霁来到河边,向宋霁解释这里是他们昨夜上岸的地方。
他坐在河边,观察周围一番后用双手捧起一泓河水饮下。
感受到清凉的河水从干渴的喉咙流下,消去喉咙痛觉。
连喝几口后,宋霁才停下,尝试说话,只不过声音太过沙哑。“此地罕有人迹,我们一会就动身上路。”
薛珍珠自然同意,她早就想离开这里,两人一拍即合。
接着,宋霁和薛珍珠在河边简单清洗一下自己。
宋霁在如镜的水面上发现自己脸上有一个微红的巴掌印,原不是做梦,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薛珍珠。
薛珍珠发现他的目光心虚地解释道:“刚刚你发热的时候好像被鬼上身一般,皇祖母教过我打巴掌可以让人清醒。”
宋霁收回目光,不置可否。
“你不会怪我吧。”薛珍珠见他面无表情小声试探,想起自己对他照顾又理直气壮起来。“本郡主一夜未眠帮你搭冷帕降温,你不道声谢就算了还要责怪我吗。”
“臣不敢。”宋霁只一句,薛珍珠看不出他的喜怒。
宋霁让她在河边等着,他要回去将山洞清理痕迹防止有黑衣人跟来。
此时,日头渐高,在阳光下她倒是不怎么害怕就同意他回去山洞。
薛珍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的动作还有些不利索。
她想接下来的路途一定不轻松,他们两估计是半斤八两。于是给宋霁找来一根树枝当作拐杖,方便他行动。
而宋霁这边,他回来并不是想抹除什么痕迹。那些黑衣人的目标一看就不是他们两,因此追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之所以独自一人回山洞,他是想自己是否要抛下薛珍珠一人逃命。
昨日他原本以为这里不过是京城内的一处荒地,可就刚刚他的观察来看与他的想法不一样。
此地偏远,想要翻越这座丛林恐怕路上困难不会少。他曾有多次荒野逃生的经历,但薛珍珠无论从身体力量还是头脑思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同伴,甚至会成为他的累赘。
这里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别人,他就算抛下她也不会有人知道。
按照他的行事作风,面对毫无利用价值之人,果断抛弃才是明智之举。
但他倘若真的抛下她自己一人离开,她必死无疑。
忽地,他想起昨夜薛珍珠趴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而且,他为了救她已经受伤,付出这么多至少要看到些回报。
终究,他还是回到河边。就像船上自己毫不犹豫地帮她挡剑时,他下意识地放不下她。
回到河边时远远地看见薛珍珠站在原地等着他。
见宋霁在洞里磨蹭许久才过来,她语气微带不满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扑灭火堆多花费些时间。”宋霁没有在意她的语气。
“呐,我刚刚在哪里捡到一根树枝,你看看合适吗?”薛珍珠没有过多计较,将手中的木棍状的树递到他面前。
“臣的腿上并未受伤。”宋霁有些意外她的举动,毕竟以他对她的了解,她并不是有如此善心的人,他更没想到的是薛珍珠居然能发现自己的不适。
这和他印象中的薛珍珠不太一样。
“本郡主自然知道你腿没有受伤,只不过你高热刚退,有根拐杖能方便些。”薛珍珠说完,把树枝强制塞到他未受伤的手里。
宋霁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打开后握住一根表面粗糙的树枝,他不再多说只是整个人有些愣愣的。
薛珍珠见他愣神的神态和宋祁安有几分相似,她不由打趣道:“怎么?想不到本郡主如此好心?”
“嘉昌郡主的美名天下闻,臣自然知晓郡主良善。”这话自是胡诌。
“那就好,既然你收下这棍子,那昨夜打你的事情你可不能计较。”薛珍珠毫不心虚地接受赞美,接着别扭地指了指他的脸侧,文人最好脸面刚才在水边他发现掌印时面色难看,加上他又在病中。
她觉得自己身为郡主,有容人雅量,向他抛出和好的橄榄枝。
“既然是郡主无意为之,臣自然不会计较。”宋霁说得一本正经,让薛珍珠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大人果真和那些小气吝啬的文人不一样。”薛珍珠不熟练地夸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是逃离这里的同盟喽。”
“自然。”宋霁不明白她为何这样说。
“那若是路上我要是向你发脾气你可不能抛下我。”薛珍珠十分有自知之明,率先和他说清楚。
“自然。”宋霁略微迟疑。
“那拉钩?!”薛珍珠伸出小拇指,琉璃般的眼睛含着期待看向他。
宋霁他不明白对方怎么会觉得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约束彼此,连宋祁安都不会相信,可在她明亮的眼神下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她的勾缠。
她认真晃了三次,才收回手。像是偷吃到的猫咪一般露出得意满足的笑容,往日那种高不可攀的样子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接着俩人并肩向林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