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套着淡紫色的睡衣睡裤,外面披着恐龙样式的薄衣,绿色恐龙帽搭在她的后背上。
随着她的动作,恐龙尾巴也在晃动。
司慧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扭头一看是曲潍,便挥动干净的手打招呼:“曲潍,好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曲潍:“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
司慧黎:“我在挖土。”
曲潍:“……这谁看不出来?”
曲潍走到司慧黎的旁边,蹲下与她平齐,重新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挖土要干嘛?”
这次司慧黎听明白了,她低头看了眼餐巾纸,眨着眼睛轻快回答道:“准备做法啊。”
“哦,原来是做法……”曲潍差点被这么坦荡的语气给忽悠了,细想几秒后觉得不对,立马抓住司慧黎的手腕。
因为太过震惊,他的声音都颤抖了:“做法?做什么法?”
说是“做法”,也不完全说错。
准确地说,那应该叫“求雨”。
这得追溯到十五分钟前。
司慧黎抱着脸盆回到寝室,发现亲爱的室友们都围在一号床边。
床上摆着一条写满字的黄色宣纸,王萱莓面对宣纸盘腿正坐,双手搭在膝盖上作莲花指状,而贾箐箐与蔡欣则围在床边观望着她。
司慧黎目瞪口呆,关上门后扯扯贾箐箐的衣服问:“这是……在干嘛呢?”
“啊慧黎,”贾箐箐本想热情地欢迎,但想到现在在做的事,声音不由地放低了,甚至对司慧黎做出噤声的手势,“我也不知道,我一来她们就说准备要求雨。”
“求雨?”司慧黎正纳闷着,蔡欣拉住她们的袖子,将她们两个带到角落。
司慧黎扫视围绕在王萱莓周围的一切,小声询问蔡欣:“你说她在求雨?”
“是,但不是,啊是……”蔡欣怕这两位新同学会因为这件事对王萱莓有别的意见,急忙拉着贾箐箐与司慧黎的手,着急解释,“你们可不要因为这件事觉得萱莓神神叨叨的,她人不坏的。”
“我知道的……”贾箐箐安慰蔡欣,“我,我们只是好奇她在干嘛。”
“我看她的样子,好像很专业啊?”司慧黎指着那边问。
蔡欣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萱莓从小就想做道士,我也不知道她这雨求得标不标准……”
“道士?”司慧黎重复道,“太厉害了吧?!看上去好有意思!”
“这……有意思吗?”曲潍听完司慧黎说的过程后,问出了跟蔡欣一样的疑惑,但看到她笑盈盈的脸后,肃然打消了这份顾虑,也松开手,“所以你就来帮她挖土了?”
司慧黎点头,曲潍霎时无言。
这个人是跟土过不去吗?小时候拿土糊脸,现在挖土做法。
不过还好是这种“做法”,他还以为她进了什么传销组织,都准备报警了。
司慧黎并不知道自己差点上了校园反诈宣传单,举着铲子兴致勃勃地问:“你难道不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吗?”
“不会,我干嘛要好奇这个?”曲潍眼珠子一转,“倒是你,你不是理科生吗?你还信这个?”
“这话说的,我无神主义相信科学和我拜财神爷并不冲突啊。”司慧黎惋惜曲潍不懂其中的乐趣,向他投去一个怜惜的眼神,继续挖土。
为了不让园艺工人发现这里少一块,她每挖一次,就会拿铲子松土,等原本的小坑消失不见后再去挖其他地方。
……还怪聪明的。
曲潍在心里碎碎念。
“那你呢,你来这里干什么?”司慧黎睨了眼曲潍,“总不能是跟踪我吧?”
“他们都在写日记,我总不能干站在那里吧,”曲潍顺口问一句,“你写了吗?”
旁边晃动的手顿住了。
司慧黎:“……”
曲潍:“……”
司慧黎:“当然写了。”
曲潍:“你绝对没写。”
被戳到心窝子的司慧黎用铲子使劲戳地。
提起这个日记她就头大……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比如找个人帮她写,最好是有空、她认识、语文还要好……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倏”地闪过。
司慧黎猛然转头,打量摆动花草的曲潍。
曲潍的发顶留着一圈被光照的顺滑光环,光亮衬得黑发看上去更加乌黑。敞开的枯野色外套下是白色短袖,与外套颜色相近的斜纹棉三分裤,鞋子是跟她一样版型的凉鞋,只不过她的鞋子是紫萼色的,曲潍的是白色的。
全身不超过两个颜色。
司慧黎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好声好气地问:“曲潍,你不是文科很好吗?”
曲潍撑着下巴,直接帮她说出问题:“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写日记?”
司慧黎使劲点头。
曲潍双眼突然一弯,露出了全然不同的笑容,这可把司慧黎的期待值拉高了。
现实却没给她期待的机会,曲潍一盆凉水泼下:“那你想着吧。”
司慧黎还是不放弃:“我用钞能力也不行?”
“你要是把零花钱花在这种地方,以后有你好难受的。”曲潍瞥了她一眼,站了起来。
司慧黎挫败地“啧”了一声。她往下一瞥,望着自己装着土的袋子,立马想到一个主意。
她用胳膊肘戳戳曲潍的手臂。
曲潍挑眉道:“嗯?”
司慧黎用干净的手背往上推眼镜,镜片闪着从围栏外透出来的电瓶车光,她提出刚刚想到的办法:“那我们打赌吧。就赌求雨能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