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青城派中无虑魔教追踪,落笳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安心觉。一早醒来如平时一般练了会儿功夫,清晨山中幽静清新,她收功时不禁深吸口气,心情颇愉悦
早饭时见景若双目下隐隐有青色,她奇怪道:“阿若,昨晚没睡好么?”
景若无奈摇摇头道:“不知怎的,恐怕是换了床不习惯,我一向睡觉不稳,不用太担心。”
落笳点点头,她也知道景若睡觉极易惊醒,当下道:“你要好好练功,自然大有裨益”
景若举着筷子白了她一眼,语气娇慵道:“一大早便要开始说教”
落笳苦笑摇摇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为了给景若教功夫,她也费了番心思。若是说起来,自然是烟霞宫本门功夫落笳最得心应手,但未得师门允准,她也不能私下教授。其他门派的功夫她虽然信手拈来应用自如,但没有心法做基础,景若是无法学习的。她思虑再三,突然想起来那套“紫藤抱树”,这既非本门功夫,又是以步法为主,景若以前便修习过轻功,学起来应该不难。前几日在路上她已经将那套自己改过的紫藤抱树教与景若。虽然景若聪慧颖悟,一点就通,奈何却习武不甚上心,落笳大为头痛
落笳此时见她又想偷懒,故意拉下脸作色道:“你若是没一点功夫,我带着你不知多吃力,不如过会儿我和吕前辈商量一下,留你在这里,等我事情都办妥再来接你回去”
景若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缓缓放下筷子,低声道:“落笳,可是我拖累了你”
落笳正在埋头吃饭,听她语气认真,赶紧抬头一看,只见景若神色惊慌,面色苍白,吓了一跳,赶忙解释道:“并没有,我是说笑的”——她这才想起景若身世多舛,孤身飘零,在这等事情上心思极其敏感,自己真是一时大意了
她懊恼道:“是我一时说错话。哪里有拖累我,我不过是担心你不用心习武才说的,我只盼着你好好练功夫,对你身体好”
景若淡淡一笑,表情释然。落笳知道必须要彻底除了她这担心,急忙又解释道:“你怎么会拖累我,每次紧急关头可你救了我呢,要不是你我练功都要走火入魔,现在恐怕都疯疯癫癫了”
景若听了这话不禁低头掩口,看着落笳直笑。落笳见她神情知道她心中芥蒂已去,也是颇开心,拈起块点心递给她道:“吃了好好练功,不许偷懒”
景若冲她眨眨眼,笑着接过去
刚吃了饭那小童子又匆忙走来,见了落笳恭敬行个礼道:“落姑娘,景姑娘,师叔祖有请”
落笳知是吕涤清要见她,赶忙答个礼,和景若一起随着小童去正厅
刚进正厅,便见一个人立在屋中,一身整齐的道袍,束发竹冠,形容端正,神色淡雅。美须髯,手持麈尾,看这样子不像武林大门派的主事人,倒像是个儒雅的文士。他一见落笳和景若步入,立刻招呼她们落座,举止甚是热情有礼
落笳乍见之下对这吕涤清印象颇好,吕涤清见这两个女子姿容出众,飘逸脱尘,也是心中暗自赞赏。略寒暄几句,吕涤清便道:“听闻两位昨日在我师兄那里遇到些不快,真是抱歉了”
落笳见他直入正题,也不隐瞒道:“昨日是在下唐突了,引得魏掌门发怒,实在是不该”
吕涤清摆摆手苦笑道:“不关你们的事,我掌门师兄的脾气啊,嗨,我是知道的”
落笳趁势问道:“听说魏掌门有恙在身,不知是何病症?”——她略转头看了景若一眼,景若默契的对她点点头,落笳对吕涤清道:“和我同来的这位景姑娘颇通医术,如果前辈愿意,可以让她为魏掌门诊治一番”
吕涤清抬头打量景若一番,摇摇头笑道:“多谢好意。但我师兄的病啊,唉,告诉你们也无妨。他是一年多前练功时走火入魔才成了这样子,我们已尽力请名医医治,虽然有好转,却性情大变,动辄喜怒无常,就是连我和他的亲随弟子也常常无故被他责骂。”说着,吕涤清的面色逐渐沉重,表情甚是伤心
落笳这才恍然大悟,为何魏间云看起来如此奇怪,她也知道走火入魔甚是严重,像魏间云这样功力深厚者,反噬便更强烈,在走火入魔时能保住命已经不易,当下点点头道:“前辈不必难过,魏掌门一向侠义仁善,必然福泽深厚”
这不过是客气话,吕涤清却颇为受用,一拱手道:“多谢落姑娘吉言,吕某在此谢过”
吕涤清又向落笳问了一些烟霞宫的情况,还提道自己年轻时曾与孙振鹭鲁一平两位长老有过一面之缘,这一下宾主都颇感亲近。吕涤清语气和蔼道:“现下掌门师兄在病中难以主事,落姑娘如有什么事情,尽可以告诉我,能帮忙之处,我青城必将鼎力相助”
落笳听了这话很是高兴,目下青城显然以吕涤清为主,能得他这般允诺,在江湖中自是多了助力。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她经历江湖日浅,但人心诡诈不可不防,于是不敢与吕涤清多说,只道:“我曾听闻江湖中流传魏掌门亲见我师父杀了钟离子,昨日见魏掌门时,他已声明并无此事,若再有人误会,还请前辈予以否认。”——这等传言既然连远在西陲的东河镇都传的沸沸扬扬,想必吕涤清也是知道,倒不必隐瞒,魏间云时而昏聩迟钝,落笳索性此时在吕涤清面前便咬定这是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