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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番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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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若环着落笳肩膀道:“要是山太高我爬不上去呢?”

落笳想也不想:“我背你”

景若笑出声,捏着落笳的手臂道:“那我要注意点,可不能吃太多,省得你背不动把我扔半山腰”

落笳也笑了,干脆站起来把她横抱着道:“你要是吃胖点我高兴还来不及,大不了我们不上山,反正你是想看瀑布,咱们就坐在山下看瀑布,边看边吃怎么样?”

两人调笑一阵,落笳突然止住话头往门外看去,景若立刻会意敛起笑容。片刻后便听一阵脚步有人叩门

杨元工有点忐忑的把话传到,为难的看了落笳一眼,落笳心里有些气他乱说话没事儿生事儿,但毕竟一路承他照顾甚多,也就没说什么,倒是景若点点头道:“好,我们去看看吧”

杨元工千谢万谢的走了,闭上门景若摇头道:“小鬼难缠,在这边关,边将就是一方诸侯,得罪了不得了。还是去看看吧,既然是诊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落笳既是安慰她也是劝解自己:“这我明白,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我们一起去,没关系的”

正说话间,听得前院一阵杂乱的脚步,落笳心中警兆顿生,翻身拿起剑,景若急忙将桌上的书信刚收拢,便听杨元工的声音响起:“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

落笳不得已打开房门,只见周围已经肃清,只有几个兵士目不斜视的站在门外,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挥挥手,杨元工便走远了,那将军低头独自走来

落笳眉头微蹙,心中盘算着这人的来意和自己该如何应对,那将军走得近了,才停下来摘掉头盔。落笳满腔疑惑,在他抬头时突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想不起

桑青在门开时一眼便认出落笳,此时见她眼神疑惑,不觉一笑,便是这一笑,让落笳认出他来,不觉“啊——”一声吃了一惊

景若听到动静从里屋赶忙走来,却正迎上桑青站在门前微笑的看着她。毕竟她二人认识久了,景若看见他便是一愣,轻声道:“佛奴?”又看到门外列队的兵士,想起自己曾经的身份,急忙以手掩口

桑青听到这一声,心中惆怅万千,多少长安旧事回到眼前,几乎落下泪来。又见她神色慌张,摆了摆手道:“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又回头招呼一声,那些亲兵自去将小院团团围住,桑青这才进屋

三人对坐,竟一时无言。上次一别已是经年,期间风云变幻,生死情仇,人生竟如一梦,不知从何续起

末了还是景若擦了泪,勉强笑道:“佛奴,真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你”

桑青自嘲一笑:“可不,我在这北固镇待得久了,连长安什么样都忘了”

景若知道他会错意,赶紧解释道:“不是,当日我们听说她——长公主事发,你家也受到牵连,却不知具体如何。可惜我已是山野之人,没法打听确切的消息。我一直以为你也许——”景若有些哽咽说不下去,又擦了泪才道:“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你,我是很高兴的”

刚才话一出口桑青便意识到自己满腹牢骚的老毛病又犯了,心中暗悔,又听到景若这一番真诚的解释,心中亦为所动,声音低沉缓缓艰难道:“阿爷和两位兄长侄儿们都没逃过,母亲受不了也自去了。我本也绝无生机,但这之前一年多我和父亲大吵一架,从家里搬出去,又杖柳家之力,在狱中待了三个月竟重见天日。只是出来外面已经天翻地覆,早不是原来模样。”说罢他闭目抬头,牙关紧咬。尽管不过几句话,于他而言,却字字诛心。这些事他已经许久没有想起了,现在说起来依然痛彻心腹

景若在公主府日久,对这些事情并不陌生,知道此时虽然听起来风轻云淡,背后却不知有多少血泪,桑家是公主在军中的臂膀,恐怕比桑青所说更惨。公主柄政多年,党羽甚多,一朝大树倾倒,可以想见当日长安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又想起自己在公主身边多年,委屈受辱有之,但荣华富贵亦有之,有雷霆又有雨露,怎是简单一个恨字能解。况且离开的日久,恨已淡了,怕也淡了,反而当日点点温暖记得更清楚。今日与桑青谈起,公主与霍于意当日形貌如在眼前,然斯人已去经年,让人心中万千惆怅。她没法安慰,只是陪着桑青默默掉泪

落笳在旁静听他二人的对话,多年过去,她早已没有当初少年时对桑青那说不清的敌意和妒意。此刻看到桑青鬓间白发和因关外寒风红肿粗粝的脸,只有万千感慨。她对公主和霍于意没什么太深的情分,过了这些年甚至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不过现在听到公主府的惨状,亦心有戚戚。但她想的更多的却是景若,不觉眼波滑向景若,幸得早早离开,不然此时——落笳不敢想下去

见二人相对垂泣,落笳生怕景若哭的厉害伤了身子,便补充道:“事发时我们正在西域,听到消息已是数月后了。况且这种事,能听到的也是只言片语,实在有限。”桑青顾不上答话,只是努力忍住泪连连点头。落笳想起一事,不知此时问了是否妥当,犹豫一下,但想到这必然景若关心的,还是问道:“坊间对公主和霍姐姐的传闻甚多,有些竟说她们是被先帝索命而死,实在过于荒唐。你当日便在长安,是否知其备细?”

落笳边说边看了景若一眼。当年陈贵妃先薨逝,让已在病中的先皇备受打击,不久也随之去了,才有后来皇帝幼年继位,灵台多年弄权。此事正是她陪景若在长安时发生的,首尾颇为清楚。尤其是作为发端的陈贵妃之死与景若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当日听到议论说灵台与霍于意被先帝索命,尽管荒唐至极,景若却放在心上,为之郁郁寡欢许久。今日落笳非得问个清楚,生恐这传言成为景若一块心病

果然景若听她这么问,止住了哭泣,抬头也看向桑青。桑青闻言先是愕然,继而轻蔑一笑:“这些愚民,嚼舌头倒是起劲。”随之神色沉重道:“自然是赐鸩酒。公主是皇家嫡支,当今圣上近亲,况且她并无不轨之事,自然要给个体面,朝廷的脸面还是要的,不然千秋之后史书如何记载”

景若听落笳发问便知是为自己而问,此时亲耳听桑青解释,一边点头一边轻轻按住落笳的手。景若虽然没有提起过,但为此事所困已久。明知不过那愚夫愚妇茶余饭后闲言碎语,但闲时却仍止不住的想,既然公主和霍姐姐被索命,那陈贵妃何时找自己索命?她本就对当日所作种种问心有愧,细思量之下,不觉万念俱灰。幸得有落笳相伴,时时宽慰稍解愁郁。直至今天有了个确实的答案,她才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被搬走,更感念落笳心思缜密,无时无刻不为自己着想

桑青又看向景若道:“我也是后来听一位朋友所说,他当日便是带兵去沣水泽的将领之一。公主领了旨接了赐酒,便与姨娘泛舟沣水泽后院的湖上,两人边唱边笑边对饮了鸩酒,就此别去”

桑青说完景若又淌下泪来,边低头拭泪边似哭又似笑道:“很好,很好”

落笳唯恐她今日哭的太过,站起身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轻轻帮她抚背,景若闭目道:“如此,确是公主与霍姐姐行事风格。”桑青摇头叹道:“只是那位太过薄情了,毕竟当日能继大统全靠公主一手操持,没想到——”

景若摇摇头叹口气接过话茬道:“古来权臣皆如此,权力如利刃,既能伤别人,也就能伤自己。”

桑青将桌上茶一饮而尽道:“不说这个,今日难得再见,非得一醉方休!”说罢不等落笳景若劝止,霍然起身去门外招呼了一声,便有亲兵便提着食盒进来,摆布开几个小菜两壶酒。酒是北地常见的烧酒,喝起来辣喉咙,景若浅尝辄止,落笳喝了两杯也换了茶水,只有桑青自己一杯连一杯,竟似要一醉方休。不光景若劝了,连落笳也忍不住说:“桑将军,外面都是人,你还有公务在身,被瞧见了不好”

桑青却大着舌头道:“有什么,什么干系!借,借酒消愁~谁不知我这个大倒霉蛋,整日借酒消愁~”

景若被他身上酒气熏得直皱眉,落笳赶忙道:“桑将军醉了,阿若去准备点醒酒汤吧”,景若刚要起身,桑青却一把抓住她的裙摆,落笳眼疾手快一手拉过景若一手扯着裙子,桑青抓了个空,才醉眼朦胧的皱眉看着景若痴痴道:“阿若,阿若,救救我!教教我怎么办?教教我怎么才能回去,回去长安!我要让他们都看一看,让那些把我踩在脚下的人都看一看,看看我又重新爬起来,他们都得给我跪下”说着竟摸索着站起来,脸上表情狠戾疯癫

景若见他如此形容可怖,一边往后躲一边努力镇定道:“佛奴,你醉了!”桑青却不为所动,只是一步步走近来。落笳见状起身不动声色的挡在桑青身前,喝一句:“桑将军慎重,隔墙有耳!”

她声音不大,但用上了几分内力,震得桑青脸色一怔,渐渐清醒过来一些回去坐下,又倒了一杯酒。落笳皱眉道:“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桑青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看着眼前的酒杯痴痴道:“今朝不醉,更待何时”?”

大概今日面对两位故人,他终于能卸下心防,放荡形骸,一时哭,一时歌,一时又絮絮叨叨抱怨夫妻不睦,一时又兴致昂扬庆幸孩儿懂事。开始落笳和景若还劝解几句,后来实在是无法,只能任由他自酌自饮自痴狂。景若自去煮醒酒汤,落笳抱臂坐在桌边冷眼旁观,只觉得可悲可笑又可叹

桑青终于趴在桌上昏睡过去,落笳见他实在不成样子,只能出去叫亲兵进来把他扶走。客栈小二倒是手脚利索把房中收拾干净,落笳也顾不上冷,忙着把窗户都敞开透气,景若燃起清香,半天才将那腌臜味去净。景若摇着头道:“这么多年了,佛奴他竟变成这幅样子”

落笳正小口啜饮着解酒汤,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道:“经历了这些事儿,人难免会变”。景若看着手中茶杯里飘荡的青叶,垂下眼帘道:“这也是我更不明白的了,昨日笙歌今日死的日子,他已经经历了一遭,为什么还拼了命挤破头想再回去呢?难道他没想过,就算他能再当回大将军,成为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人物,难道就不会有被革职抄家的那一天?”

落笳摇摇头无法作答,景若幽幽自问自答道:“也许佛奴太热切想回去了,忘了才说过那一位是刻薄寡恩之人。他只道要回长安拿回一切,却不知人在天地间,一远行客尔,金银财帛不过过眼云烟一场梦,终究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何必为这些事牵心”

听到这话落笳放下手中的瓷碗,感慨道:“这是极易懂的道理,可是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富贵迷人眼,权力醉人心,红尘滚滚谁能跳脱?”

景若听了这话,心思却飘到落笳身上,心道确是不多,不过还好自己眼前就有一个,不觉露出一抹笑容。落笳察觉,一挑眉露出探询的表情,景若却端起茶看着她笑而不语

天擦黑时雪终于停了,又是一阵劲风吹得云散。待到风停雪住,竟升起一轮明月,照得外面白雪莹莹

本是去检查门户准备睡了,看到这景致,落笳立刻返身招呼景若来看。果然景若见之心喜,急忙要去院子里,被落笳拉回来两人穿好披风才出去

已是夜深了,这北固镇是小地方,此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偶有狗吠。院子也不大,月光照在周围山墙上,投下参差的影,更为夜色添了一层深深浅浅的装饰。无梅亦无竹,只有几株枯树数根瘦枝,倒映着北塞贫瘠的冬。落笳深吸口气只觉得寒冷清冽,连带着月光也清冷而遥远,几点孤星在天上摇摇欲坠。倒是令她想起儿时烟霞山上的岁月,雪夜也是这样的安静,只是星星似乎近一些。那时不识天地大,岁月短,只当一日复一日,今日过完更有明朝。师长常教诲光阴不待人,自己只当作催促刻苦勤修。而今见多生死聚散,世事流转,方知光阴寸寸贵如金,不为乐,更待何时?惟愿惜取眼前人,惜取少年时。不觉手握紧了一些

景若本不耐冷,但白天她大哭一场,又打扫忙活半天,已是精疲力尽,此时天地清明,踏雪赏月,只觉得心头一片干净澄明,堵在心头所有的伤心事烦心事全都一扫而空,甚至这冷冽之气也让她精神振奋一些,心中有所悟。世间大道千千万,公主与桑青要寻阳关道,自己却心甘情愿走上独木桥,道不同不必相与为谋,过去之事更不必为之挂怀。逝者如斯夫,时光飞度如滚滚长江水,只需一路顺流向前便是。恰在此刻她感受到落笳握紧自己的手,她也将手握紧,只愿此刻恒久

夜色渐深,落笳轻笑道:“走吧,实在该睡了。明日应该是个晴天,能顺利赶路了”

景若点点头,温顺的随她回去。关上房门,景若突然想起一事道:“落笳,咱们明年秋天回武阳顺便回烟霞探望,能不能在从庐山到武阳的路上,绕去长安一趟?”

落笳立刻会意,点点头道:“自然可以”,见景若面带担忧,她温和道:“现在圣人常驻东都,王公大臣们也都随驾,长安应该没什么要紧的。况且公主已经走几年了,人去楼空,没人再在意了,我们去祭拜不会有人注意的”,景若这才释然。落笳见她已经解衣散发坐在床上,依然面色郁郁,便回身坐到床边,一手撩起景若的长发道:“公主和霍姐姐,总算是个结局,你也不用太为之挂心了”

景若摇着头笑了笑道:“这是她俩的命,我已经没什么可牵心的。只是在想明日一走,可能与佛奴再无相见的机缘”

落笳道:“要不明早走之前去道个别?想来就算耽误些功夫,杨元工也不会有意见”

景若看着她,神色平静中略带惆怅道:“不必了,今日一见,我想缘分已尽了。”

落笳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世间人来人往,终无不散的宴席,人生大道,只愿和阿若能长相守。一生得一知心人已是幸甚,不敢再多求

翌日一早果然升起一轮红日,天刚泛起鱼肚白,客栈里就热闹起来,不少为雪所困的客人准备今日起身,人马噪杂穿插着小二的叫喊声,显得都没那么冷了

待到天色大亮,镇上人才渐次起身,烧饭的,收拾铺面的,拉水的,抱柴的,哄哄闹闹的。而此时镇外向南的大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了。一支长长的商队正逶迤前行,商队后方是数辆大车,落笳与景若便在其中一辆上。已经进到关内,路上又多行人,落笳不必再骑马护卫,自可坐在车里陪景若。她勤修惯了,即便是在路上也盘腿调息,今日早起之故,景若靠在她身边拥着披风正睡得香甜。梦里没有长安的高墙,只有江南的花昆仑的月,还有山间的清泉与沙漠的风雪

前面的路还很长,但暴雪已经停了,太阳已经出来了。走着走着,总会有不同的风景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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