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书中的天宽地阔,心境也随之开阔了不少。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即使旁人看不上自己,她也不能因此自轻自贱。
许莺莺暗暗告诉自己不要被大皇子的话影响,务必虚极静笃,恪守本心,于是今日便主动提出要去府中的云溪池畔走一走。
云溪池位于三皇子府正中央,是建府时特意引了宫外护城河的活水汇聚而来,其水翠如蓝宝,四面山石嶙峋,飞瀑流泉一应俱全。
第一次路过云溪池时,许莺莺还以为自己身处画中。
可惜现在是冬日,池中的花已经败谢干净,但水面下仍有锦鲤摆尾畅游,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提着装满了鱼食的小篮子,许莺莺讶异的瞧着桐心:“殿下叫我去书房?”
桐心颔首:“是这么说的。”
许莺莺沉思。
正院书房一向是府中禁地,唯有徐公公和长林可以进去侍奉,她从未去过,还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近来她特别爱看书。
想到封岐书房里的藏书必定浩如烟海,许莺莺果断答应:
“不好让殿下久等,我们现在就去。”
正院管理严密,往来下人俱都脚步无声,形容肃穆。
许莺莺越走神情越谨慎,不知不觉拿出了在宫里规训过的仪态来。
四周寂静,只闻树影摇动之声。
跨过了一道葫芦门,桐心便不能再往前。
许莺莺一惊,正欲与桐心再交代几句,便见守在书房外的徐公公甩着拂尘迎了上来:
“许娘子来了,殿下等您很久了。”
许莺莺含笑行礼。
徐公公伸手替许莺莺撑着门,亲切道:“既然如此,娘子就直接进去吧。”
许莺莺依言往屋里去,同时耳尖微动,虽然声音压的很低,但她还是听出是封岐的声音,似乎正在说话。
书房里除了封岐还有别人?
许莺莺脚步踟蹰,一时不敢贸然进屋。
封岐早早便听见了脚步声,却迟迟不见许莺莺的身影,放下逗弄着鹦哥的手,他回首望向门口:
“站在外面做什么?”
许莺莺听见封岐开口,方才打起门帘缓缓走进屋内:“殿下”。
宽大的书案后空无一人。
许莺莺目光快速的在屋里巡视一圈,在书房角落发现了封岐的身影,背对着她站着,面前似乎悬挂着什么东西。
封岐转头:“你来了,过来这边。”
封岐侧过身子,便将面前的东西暴露在许莺莺的视野中。
竟是一只通体灿金的巨大鸟笼。
笼中鸟屋水池一应俱全,屋顶上有一个身披五彩的小鹦哥儿正在上蹿下跳,见许莺莺靠近立刻叽叽喳喳的鸣叫起来。
许莺莺眼睛都亮了起来,站在笼外用指尖逗着鹦哥,轻轻笑道:
“殿下方才原是在跟它说话。”
没想到他和鹦哥的自言自语都落在了许莺莺耳中,封岐不自在的偏过头:“二哥凑巧得了这鹦哥,却又不便照顾,便将他托付到了我这里,请我好生照料。”
话音刚落又急切道:
“不要多想!”
许莺莺已经将封岐耐心哄鹦哥的画面收入眼中,闻言轻笑出声,也不拆穿他这点可爱的小心思:“那殿下一定会将它照顾的很好。”
封岐对此倒是很有自信:“当然。”
鹦哥早前应该受过训练,被许莺莺逗着玩久了也渐渐放松,连说了好几句“恭喜发财”“万事如意”之类的吉祥话,哄的她红着脸直笑。
许莺莺笑完,忽然想起一事:“它可有名字?”
封岐正不解的盯着鹦哥。
这小家伙来他书房两天从没开过口,他还以为二哥又诓他送了只哑巴鸟来,谁承想一到许莺莺面前便什么病症都好了干净。
见许莺莺爱不释手的逗弄着鹦哥,封岐心念一动:
“它还没有名字,不如你给它想一个。”
“我来?当真可以?”许莺莺有些讶异。
封岐倒是没想那么多,理所当然道:“在我书房里便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你起个名字而已,有什么问题。”
封岐说的坦然,落到许莺莺耳中就生出了别的意思。
闻言许莺莺逗着鹦鹉的手微顿,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起封岐的面色,却见他坦荡荡的回看过来,眼中半点旖旎都无。
她怎么敢这么想的。
许莺莺暗骂自己毫无自知之明,飞快的换了个话题:“既然如此,叫它金风如何?”
金风。
封岐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凤目中生出春水般的柔和:“好极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在许莺莺茫然的目光中,封岐伸出手轻点了一下小鹦哥的脑袋,唇角勾起:
“从此以后,你就叫金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