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连连摆手:“伺候主子的事情,如何能称得上辛苦。”
有徐公公帮忙,许莺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书房,顺利见到了封岐。
总是勤奋的青年难得没有在奋笔疾书,而是怔愣地看着桌角明黄色的圣旨,眉宇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连她靠近都没有注意到。
在书案旁站定,许莺莺看了眼仍沉浸在思绪中的封岐,直接伸手拿起了圣旨展开。
等封岐惊醒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许莺莺头晕目眩的看完了圣旨。
帛书上的文氏和三皇子利剑般扎进她眼中,刺目到她甚至流不出泪,只余下满心荒芜的灰烬,偏偏又生出股理所应当的怅然来。
她进三皇子府的那一天,不就知道自己是来做侍妾的吗。
为什么又被繁花似锦迷了眼,竟敢生出不合时宜的妄想来呢。
手还在克制不住的疯狂颤抖,许莺莺死死扣住手腕试图让它不要再乱动,嘴角扯出一道笑意:
“恭喜殿下......”
话未说完,便弯下腰疯狂干呕起来。
封岐刚因为她的恭喜阴沉下脸,就看见许莺莺吐得仿佛要将心脏呕出来。
第一时间撑住她软倒的身子,封岐抱着许莺莺朝门口吼道:
“来人,快来人,马上去府外请大夫!”
徐公公一直关注着屋里的动静,闻言立刻带着人冲了进来,递水的递水,搬凳子的搬凳子。桐心自责守在许莺莺身边,满心后悔没有早点去请大夫。
封岐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莺莺坐下,刚想问大夫还要多久到,就感受到手上传来细微的抓力。
轻飘飘的如同鸿毛般,一不留神便会消散。
许莺莺面色苍白的扣住封岐手腕:“别喊大夫。”
封岐不赞同:“你吐成这样,还要强撑吗?”
许莺莺摇头:“明天,明天等曾老回来再说。”
曾老曾经在太医院就职,后来因为在后宫争斗中不愿站队丽妃被排挤出宫,出宫后在三皇子府上谋了个差事的同时还一直坚持给百姓看诊,人品和医术都算的上过硬。
她现在只敢信曾老了。
那位即将入府的三皇子妃出身文氏,是丽妃的亲侄女。
她曾在文氏大姑娘大年初一随母亲入宫时远远见过一次,那是个一眼看起来就花团锦簇的女子,样貌做派看起来简直和丽妃如同亲母女般。
她真的能容的下她吗。
许莺莺无力的倚靠在封岐怀中,手又一次抚上小腹,闭上眼在心中虔诚的向上天祈祷:
老天爷保佑,
千万千万不要让她的孩子现在到来。
封岐最后还是顺了许莺莺的意,答应她明天再请大夫。
但她白天吐的实在是吓人,封岐见了很难放下心,直到睡前还要反复和许莺莺强调:
“明天一醒立刻去请曾老知道吗,务必不要耽误,我下了朝就赶回来陪你。”
许莺莺笑意浅浅:“殿下公务要紧,我没什么事情。”
不过短短一天,她就比昨天重逢时疲倦了许多。
看着许莺莺难掩苍白的笑脸,封岐艰难的开口:
“会有办法的。”
即使放着郡王位不要,他也绝无可能娶文氏的女儿。
许莺莺心中苦笑。
圣旨已下,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不忍心泼封岐冷水,许莺莺垂眼握住他的手:“我信殿下。”
封岐辗转反侧了一夜,思考要如何破局。
在此之前圣上从来没有表露过让他和文氏亲近的意思,所以一定是丽妃说了什么,让圣上动了把他们绑在一起的念头,才有了这场赐婚。
文氏和丽妃。
想到这两天才找到并且被折磨的只剩下半口气的女人,封岐眸色渐深。
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总有一天,他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一晚许莺莺同样也没有睡好,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熟,甚至没有察觉到封岐是什么时候走的,睡醒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温暖的日光洒进屋里,照亮半空中漂浮的尘埃。
安静的看了会儿阳光,许莺莺起身时感觉腹部隐隐有些发胀。
没有将这一点细微的不适当回事儿,她换好衣裳走出卧房,刚到内厅就看见几个丫鬟婆子一道脚步匆匆的往外走,急的连她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许莺莺眨了眨眼,没再继续喊她们。
估计是又出什么事情了吧。
半个时辰后。
许莺莺绝望的望着手中的茶盏。
不远处,一位气质温和的嬷嬷含笑坐在堂中再次催促道:
“丽妃娘娘还在宫中等着,许孺人还请尽快随我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