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半路程,很快就到了。
那人就安置在西厢房的长塌上,夏青请了大夫给他看伤,开了伤药,见他还未醒,便先让仆从煎药。
夏青则去换了个装束,如墨长发泻洒身后,似流水般散开,一身桃粉流光复襦裙,裙腰束于胸部上方,裙摆随风摇曳闪烁出光华,外面套着水红兰花刺绣直领褙子,宽大的袖袍遮住她的手臂,下裙随着行走自然摆动,飘逸灵动。
那人平躺在塌上,点点薄阳透过窗柩落在他身上,为他渡上一层暖色。
他的脸被仔细擦洗过了,可以看出五官匀称,眉眼透出刚毅,皮肤呈现出小麦的色泽。
他此时双拳虚握,眉头皱紧,睫毛不安地颤动着,额头沁出细密的汗,身体小幅度震颤着,似有噩梦缠身。
片刻后,他猛然睁开了眼。
“醒了,烧了热水,你先洗洗吧,好上药。”
夏青才踏进门,刚巧看见他睁眼,指着卧室里的屏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冲他说着,声音悦耳清脆。
“喏,这有干净衣服。”
她将一套叠得齐整的衣衫放在塌旁,在他脚边的位置。
他没有动作,眼珠追着她的身影,从她进来到他跟前,眼神都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还没恢复力气?要帮忙吗?”
夏青在他面前蹲下身,长裙的裙摆自然铺在地上,形成一个扇面,隐隐有细丝在其间灿灿生光,尽显柔美之姿。
她双手撑着脸颊,手肘置于塌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睫羽扑朔,模样天真烂漫。
他试着动了动手臂,撑起上身,动作缓慢。
艰难下了塌,他径直越过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屏风后,片刻,从里面传来哗哗水声。
听着里面的声响,夏青满意地出去了,顺便关好了门,晃去了厨房。
“你是叫兮浅?”
新买的女婢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屈膝行礼,低头应“是”。
夏青抬了抬手,算是对她行礼的回应,“可有做好的菜?”
“刚做好两道。”兮浅眼神盯着地面,浅语回应,瞅着低眉顺眼但不卑怯。
“替我装好。”
兮浅动作麻溜地将碗碟装入漆木食盒,双手提着,立在她跟前,像是等着帮她拿到目的地。
“给我吧,不用跟着。”夏青伸出右手,接过食盒,“药可煎好了?”
“回小姐,还有两刻钟。”
夏青点了点头,赞许道:“干得不错。”
她环视了一圈厨房,灶炉噼啪燃着火星,锅里煮着什么,往外望去,厨房外的房柱旁,小壁炉上架着药调子,壶嘴往外冒着热气。
她露出满意的笑,语气温和:“你做好饭,让大家一起吃了,再烧上一锅滚水,就去休息罢,你们也累了一天了。”
兮浅有些意外,低头伏礼,答谢道:“谢小姐。”
夏青对着她笑了笑,提着食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