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客:“退下。”
赵页:“哦。”
他将买的胶饴糖递给凌云木,凌云木取出一块儿,含在嘴里:“大人送我回去可好?”
赵页心头震惊,不是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吗,怎么,怎么像个小姑娘似的?!
他眨了眨眼,惊诧的看着她,屋内光线明亮,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诶,不对,好像是苍白?
陆舒客沉吟:“不若再多休息片刻。”
他怎么可能会去送她,若当真送了,免不得被人当做一丘之貉。
凌云木也是心有算计,自是不同意,摇了摇头,她就是想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一丘之貉。
“可我想现在就回去。”
看着陆舒客冷峻的脸庞,凌云木眸光微转,拽了拽他的袖子。
“行不行啊。”
赵页:???!
信息有误,一定是信息有误!
“本官有要事在身,恐不能相陪。”
他将衣袖毫不留情的从她手掌拽出。
看着凌云木一脸哀怨的神色,他又道:“况且,本官若与姑娘一道上街,才是人言可畏,惹人指点,你说是吗?”
她被自己方才的话噎了一下,她哼了一声。
“姑娘若是休息好了,便回去,本官失陪了。”说着,他在赵页耳旁吩咐几句,令他寻个侍女在此照料,赵页点了点头,一跃而出。
“大人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凌云木撇了撇嘴,委屈道。
陆舒客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垂眸看她:“姑娘是贼,我是官,如何怜香惜玉?”
凌云木:“这如何不能?更何况你而今虽是官,却也不见得你日后也是官。”
凌云木:“更何况,我也算不得贼。”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歹毒。
陆舒客半眯着眼看她:“日后本官为官与否,与而今为官,你为贼,算不作冲突。”
说着,他便要走,可凌云木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手下也多了几分气性。
“你凭甚说我是贼?”
他张口闭口骂她是贼,她可有些委屈了。
“你我初次见面,本姑娘可曾偷你的东西?”她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向他。
她的眼眸清冽似一坛尘封多年的佳酿,像是一汪酒池,虽如潭水般清澈,然而却是实打实的烈酒。
“你也知道我们是初次见面啊。”他半挽的墨发落在她白皙的手背,像是一缎乌亮的丝绸。
“既知是初次见面,怎地如此厚颜无耻?哦……对了,你是痞子。”
说这话时,他故意拉长了音调。
行,凌云木咬牙切齿,怒从心起,方才是贼,如今是痞子。
“你才是痞子,你才是贼!”
“本姑娘在外的传言虽多有不雅,可不过是个风流名号,哪里能道得上一句贼来?”
须知在凌云木来崖州之前,可谓是教化未开,民众迂腐,陋习遍地,著名游者沈正则,在撰写大晟地俗录时,曾戏称当地只有人与牲人之分,惹得大晟其余之八州纷纷笑谈,就算现在再谈起崖州,也是噫吁长叹一声迂腐,形成刻板印象。
而在谈及缘何是牲人而非畜人时,沈正则这般解释,虽然畜牲自古是一家,可牲又通“生”,牲人说的自也是“生人”了。
如此牲人生牲人,自有源源不绝的牲人为那一口残羹剩饭争得头破血流,而崖州那些“为人”者,则落得相当切实的好处。
他们只需敲敲碗,自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爬将过来。
可最后他们能吃上一口热饭吗?
我看未必,或许连一口凉羹馊食也吃不上。
“姑娘对自己认知不正当,没关系,因为贼与痞子,一向如此。”他不紧不慢的说着,神态安闲语气悠悠,却气得凌云木火冒三丈。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证据呢?”凌云木瞪着他,“今个儿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本姑娘跟你动手,我这眼里可是揉不得一点沙子。”
“姑娘既做此事,自当心里明镜似的明白,何须本官多言?”
相较于她的激动,陆舒客显得更为镇定,镇定到有些冷酷,不近人情。
就像是一团火在跟一块冰硬的铁讲话,凌云木现在恨不得把这块铁打回炉里重烧个七七八十九天,将他这性子好生磨上一磨。
凌云木:“你说啊,满嘴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着了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