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花莲心气呼呼的往后院儿去了。
叶归看着花莲心的背影,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凌云木皱了皱眉,正要去追,忽觉手臂一重,回过头来,便见叶归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来,冲着她弯唇一笑。
“姐姐,我们回家吧。”
犹豫的一瞬间,她脑海中闪现出各种各样的思绪,继而又看了花莲心的背影一眼,权衡一番,最后打算回家。
叶归看着走在他身旁的凌云木,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活像是偷来的,总有一日要还回去的。
他想起今天晚上,那个人和他说的话。
约莫在两个时辰前,他在教坊等待着残酷命运的到来。
有个女人点名道姓,今晚要他来陪。
他心头万分纠结,难道自己的一生就只能活在这肮脏的地方吗?脑海中不合时宜的忆起凌云木明媚的笑脸,他本来就配不上她,如果不干净了,岂不是更加配不上?
可是外面一声重过一声的催促声如雷贯耳,令他不得不迅疾做出打算。
他想,哪怕今晚上受到多大的折磨,他都要为她守身如玉。
果不其然,见他反抗作乱不肯听话,鸨公喊来五六个大汉才堪堪将他制服在地,恶狠狠羞辱着他。
这鸨公是个阉货,在凌云木众人决议兴办教馆时,起了些作用。
他对这种身体健全的男人,本就有一种天然的嫉妒与憎恶,总是时不时想着法子折磨他们。
他原来是打算进宫做太监,进宫不久,不知因着什么缘由被撵出宫来,辗转反侧颠沛流离,方到了崖州之地。
被阉后,鸨公肌肤越来越细嫩,光滑,看看那些肌肤暗沉而粗糙的男人,他有时还能借此聊以□□,可直到五年前来了个家伙,硬生生把他给比下去了。
这鸨公的脸虽然白,却是惨白,不健康的苍白,虽是光溜,却是蛇液一般的滑腻。
可叶归的脸是泛着健康的白润,和他站在一起,鸨公觉着自己像是个脸上抹满面粉的臭男表子,滑稽又可笑,对他故而是分外优待。
就比如男性肌肉这一块儿。
往往别人都训练完各去吃饭,叶归还得加训整整两个时辰,甚至不能停留片刻。训练完后留给他的又是残羹冷食,以及早已没了肉块儿的腥汤。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然而他非但没有消瘦反而体格愈发矫健,同龄人皆不是他的敌手,可是一穿上衣裳,则又是那副清癯的模样。
只是那阴沉沉的眸子,总让人不寒而栗,因此,他既不讨男人喜欢,也不讨女人喜欢。
这挺好的。
可是今天晚上,他一如寻常在屋内看书时,得知要去陪客。
他要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女子守身如玉,因此而遭到来自鸨公与五六个大汉的谩骂与踢打。
他们很会打,打的位置也很灵巧,下手挺狠却绝不让人瞧见伤痕。
叶归咬牙闷哼,紧紧握着拳头,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赵页受自家主子陆舒客之命,珊珊而来,入眼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若小爷我记得不错,大人随意殴打百姓,在崖州是犯法的吧?”
这略有些熟悉的幸灾乐祸声音落在鸨公耳朵里,他迟疑片刻,抬起头来,就见赵页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嗤笑:“陈昭礼,不认得我了?你的命还是我家大人救下的。”
叶归也适时抬起眼来,打量着来人。
鸨公点头哈腰谄媚的趋了过去,弯腰笑道:“什么风儿把赵小爷吹来了,大人可还安好?”
赵页没理他,走到一旁桌子坐下,自顾自斟了一杯茶。
“我家大人来崖州有一旬了,不见你冒个影子呢?”说着,他冷冷的乜斜着看他,“怎么,觉着大人被贬到崖州,再也回不去京都,所以没必要来拜见一番了?”
陈昭礼眼尾勾起一抹恶毒的褶皱,一瞬间又消失不见:“怎么会呢,陆大人对小的有救命之恩,小的清楚,只是这教馆每日人来人往,着实抽不开身呐。”
赵页冷笑一声,没搭话。
陈昭礼转了转浑浊的眼珠子:“赵小爷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吗?”
赵页:“算你识相,你们这儿长得最漂亮的是谁,遛出来看看。”
陈昭礼尴尬的笑了笑:“快去把那个白凝墨叫来。”
白凝墨行为大胆,举手投足皆是风俗之情,赵页眸中闪过一抹厌烦,这厌烦化成一把利刃,插入白凝墨的心头,语气饱含怀疑:“这就是你们这儿的头牌?”
陈昭礼点了点头,赵页嘁了一声:“不男不女的。”
说着,他将目光落在叶归身上,眸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