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爽。
刚刚她躲在暗处去瞧,两个人的互动举止尽数落在她眼底,还有他看浮光的眼神,说的那些话……
很明显不怎么对劲儿。
浮光看到凌云木,当即想便到昨日江一秋提及的那本册子,正要出声,凌云木便发话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看到江一秋,就会想到他以浮光做诱饵逼她现身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他,她才会深受重伤,在雨夜奔逃,上了太子的轿辇,出卖了自由。如果说皇帝驾崩谁最开心,凌云木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一定要敲锣打鼓,好好庆祝一番。
也怨不得她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一副恶狠狠的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江一秋心里平整如镜,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可正是因为这样,凌云木更加生气。
凌云木越生气,江一秋心里面就越是平静。
“病患找大夫,天经地义,凌云木你何必如此动气,像个母夜叉一样,和气一点不行吗?”
凌云木瞪着他:“你找揍是不是,乌鸦阁主?”
浮光眉心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江一秋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静,自然没有错过她脸上变化的痕迹。
江一秋紧跟着又道:“俗话说乌鸦报喜,始有周兴”,这个外号本阁主很是满意。
浮光多看了他一眼,江一秋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心神荡漾。
凌云木敏锐的察觉到他们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
她扫向他肩膀上的白色绷带,硬生生打破了这个略显粘稠的氛围:“你的伤怎么回事?”
江一秋正在回味着浮光那个眼神,被凌云木这么一搅和,那扑通扑通的感觉跑没影了,只觉得扫兴。
见他脸色闪过一丝不快,凌云木得逞一笑:“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县里边有能伤你的人?”
她早些年曾经和他曾经交手过,那时便知这人武功绝非等闲之辈,能伤他的人也绝非是泛泛之途。
当下便要问上一问,看看是何等高人。
被人这么问,江一秋总不能说是被一个文官算计的。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昨儿个那陆舒客……好像是跟她一道来的。
而且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时不时还闪过一丝懊恼与烦闷,这两个人的关系值得人去深究。
如果这两个人是一伙的,那就极好的印证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
都不是什么好人。
凌云木的许多风流韵事早已传遍天下,谁人不知这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他忽然想起当年江湖讨论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惊爆!武林榜首之位遭神秘人唾弃,究竟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旁人虽不知这神秘人是谁,可是他江一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是这赫赫有名的衔花大侠,凌云木。
因为她当时动了歪心思勾|引他的小叔叔,他小叔叔比她大五六岁,当时约么也就是二十三四的样子,那生的也是神仙般的人物,肌肤白似雪,乌发黑如墨,眼尾总是带着一层温和的笑意,就像是寒冬腊月时悬挂在天上的暖阳,只是看的久了总让人觉得不真切,像是一缕薄烟。
不像是世间的人物,因此他饱受磨难。
把不属于人世间之物放到人世中,只会徒增烦扰。
或许入世为人不过他征旅中的零星一点,毕竟烟雾无形,可以化为世间任何。
也正因此,他活不了多久。
那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亲人,虽然他对他并不怎么了解,可是也隐约知道他并非看起来这样温良。
毕竟这暗阁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若是没点儿手段,如何立足?
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身体一直抱恙,常年在白家调理。
他当时与浮光道别离开白家,就是去接受暗阁阁主之位应该受的磨炼。
凌云木那些年也常常往白家跑,他有时过去的时候会经常看到她。
或许是跑的次数一多,总要被人嫌弃,再加上她恶名在外,没去五次,她就光荣进入白家的黑名单。
浮光曾经在白家住过,经过这位高人指点,凌云木短短十日,便掌握了白家所有的后门,地道,以及用以隐藏躲避的暗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躲一次被发现一次,然后可怜的暗门一个接着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了。
从此以后,白家上下再无一个暗门。
有时候她会扮成送菜的送礼的乃至于他们的远房亲戚登堂入室。
她还会把他偷出白家,等明早上儿再还回来。
凌云木为了见他小叔叔,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白家对她再也忍无可忍,全家上下昼夜不休,只为戒备凌云木。
想见情郎心迫,凌云木受尽相思之苦仍爱而不得,好赖话说尽,那白家人仍然无动于衷,甚至让暗阁出手阻他。
小叔叔不让,他自然拒绝。
后来不知道她从哪儿打听出来这白家家主喜欢梦坡先生画的一副红竹图,价值连城,正好是这次武林榜赛擂主的彩头。
于是凌云木便去守擂台,只是她一直带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得了彩头之后立即消失不见,所以那一年的榜首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