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起灯盏,就引他们来到了所谓“柴房”的内部,两垛木柴堆砌的中间有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待三人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的“别有洞天”:这哪里是普通的柴房?书阁之上,不论是些许破旧还是崭新的竹简放置满满;斑驳老旧的墙壁上,一幅幅的卷轴画作琳琅满目;地上还有一些破旧潮湿的书法纸绢;刺绣图样堆积成小山......堆积的杂物种类繁多,但都有书法画作,刺绣女红等女儿家日常练习之作,这其中有新作的,还有放置了多年的。
两个蒙面的男子此刻似乎都有些惊讶,受伤的男子满头汗珠,但仍在细细打量,突然他将环顾四壁的眼目收回,落到正在整理地上散落纸张的落溪身上,烛光熹微,落溪在灯光之下的身影显得愈发娇小,“这样一个人...”来不及细细多想,伤势带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下。
“公子,你伤的很严重,需要赶紧诊治”搀扶的男子说道。“无妨,”受伤男子虚弱回应,但是此时已经汗若雨滴,面色泛白。
落溪利落收拾了一番,转过身来:“好了,终于有个地方可以坐下了,你们赶紧休息一下,大夫离我家很近,马上就能到。”
正说话时,就听到门口子竹风风火火的嚷道:“快点快点,爷爷,再晚人都死了.....”此时也有老者作答:“你慢点拉我,丫头,我的一把老骨头都被你抖散喽”。
落溪听到声音,马上到门口,看到子竹用力拉着爷爷的胳膊往前拽,老者已经气喘吁吁,花白胡子在呼吸之间飘移跳动,落溪马上说道:“别着急爷爷,您先喘口气,”回过头就对子竹说:“瞧你这么使劲,爷爷已过古稀之年,能让你这么折腾?”
子竹吐了吐舌头,努了努嘴:“爷爷是神医,没事的,对了姐姐,他怎么样啊?还没死吧?”
落溪目嗔,“嘘”了一声,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别乱说”。
子竹挤了挤眼睛,没有再说话,直接一溜烟进去了,看来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待落溪引着爷爷来到伤者面前,受伤的男子依然在闭目休息,青紫的薄唇紧抿,豆大的汗珠顺头而下。
这位老者虽鬓发斑白,皱眉蹙额,但看到病人的一瞬就立刻精神矍铄,待严肃认真的检查伤势之后:“不枉小孙女慌张,伤势较重,需要赶紧止血”说完这句话,身后的黑衣人赶紧上前一步,神态紧张。落溪看着二人的互动交谈,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判断。
老者话锋一转:“不过只要用了我自制的药,九条命也能救回来”。说完,就从随身所带的药箱中拿出些许草药、几个药瓶,止血布带开始救治...
听到花爷爷这么说,落溪知道他已经得救了。落溪此时已经不担心此人会在这里失掉性命,但是另一种担忧涌到心头:
这二人逃进来的时候,只是用了狼烟包,大概不出半个时辰,身体健壮者就会在消散的烟雾中找到出口,更何况,竹林离这里甚是相近,轻易就会找到这里来的。
且在落溪的脑海中,又出现了姑姑平日的吩咐:莫管闲事,休管他人。如果让姑姑知道她在家里私藏了一个被追杀的人,还带花爷爷来医治,那姑姑又该对她多么失望呢?
柴房外一声“喵呜”打破了落溪的思索,落溪想:“兴许这样就会少一些责罚吧”。于是就给目瞪口呆的子竹交代道:“子竹,我出去片刻,你在这里守着”,子竹此刻没空问她干嘛,随口一说:“去吧去吧,姐姐。”
落溪走出柴房,望着无边夜空,星光闪烁,夜凉如水,她蹲下来怀抱起姑姑刚养的小猫往前院走去,这个后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离落溪和姑姑常住的前院大约有半里地距离远,由于她们所在的村落在山脚下的竹林深处,而落溪和姑姑所住的屋舍又是紧邻竹林,因此格外隐秘,平素里练功都是在这个后院,除了子竹和花爷爷还真的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子竹和花爷爷也是她唯一接触最多的人,也是姑姑最信任的人。
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就在这里生活,只要姑姑不在的时候,都是花爷爷爷孙俩人陪着她。姑姑忙什么,她也从来没有过问,她每日要做的就是各个师傅交代的各种任务。姑姑亲授武功,大约一个月左右会有一位师傅,轮流过来教她读书认字、弹琴作画,天文地理兵法奇书也会有。这些师傅也都是女师傅,会装扮成普通的女孩或妇人,过来教授。
平日只有所学的全部都会,才能骑马出去自由半个时辰,但是——
守口如瓶,藏拙蛰伏,是她从小就被交代,必须要牢记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