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霜,冷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萧竹寒塘,寂寞无人见。
司徒府嫡女高汐蓁的后院客舍内。子竹正在案前练习落溪刚教的几个字,在落溪不断要求子竹重写的严格指导下,子竹沙沙的写字声成了这屋里唯一的动静了。
落溪坐在案旁,托腮摆弄着手里那支好看的小药瓶,夜光石制成的瓶盖,灰白色的汝窑瓷瓶身,瓶身寸长,放在手里把玩刚刚好。这么长时间了,药瓶里的药早用完了,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疤痕淡得也几乎看不到,她多次感叹这瓶药的特效,也多次猜想这瓶药的主人小叫花到底是谁。
如今她都把这个小药瓶当做一个小玩意了,她让子竹出门的时候又去过马市一次,子竹回来告知说也没有见玲珑的踪影,那个叫花子不知道带玲珑去了何处,就这样成为无涯荒野里的点点记忆了。
还是想想如何离开吧。思绪又开始盘算着将要如何跟高汐蓁开口离开司徒府的理由,这么长的时间,高汐蓁从来没有问过落溪其他的事情,只以为落溪就是行走江湖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娘子,而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将自己复杂的境遇告知汐蓁。
更何况,她知道姑姑只要归来,一定带她进入另一个复杂的境况,这些,和高汐蓁讲起都是格外遥远,无从谈起,为她也为了姑姑和自己,也断不能说。她想高汐蓁对她很依赖,如果她们要离开,一定要想一个委婉的理由才好。
倏忽,“落溪,落溪...”,高汐蓁熟悉的呼喊的声音传来,似乎还带着委屈。
落溪赶紧收起手里把玩着的药瓶,站起身来,将房门打开,窗外的寒风像小偷一样钻进来,冷冷的。
高汐蓁进来屋子,就抱住落溪。
“发生何事了?”落溪轻轻拍着高汐蓁。
高汐蓁随即松开手臂,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哼,我爹准备要皇上赐婚,将我许配给云澈公子。”
“你没说你不喜欢吗?”落溪想到月余前高汐蓁对云澈的评价,有人开玩笑让她和云澈在一起,她哭了半天呢,落溪自知她心意,便上前问道。
“对,我当然说了,可是我爹说,北面这仗打了两个月了,云大将军和云泽皇子此次没让北然侵境捞到什么好,准备和大魏议和,而且边塞六镇的将士们对他甚为折服,这次回来,封赏是肯定的,我爹说他已经位极人臣了,就缺一个王妃娘子,如果让别家的贵女捷足先登,对司徒府来说就是一大损失。”高汐蓁将司徒大人的话都学回来了。
“短短两个月就让北然这样的劲敌示弱,当真是了不起。”落溪突然想到,当初在客栈二楼听到众口夸耀,她还不以为然,看来这人果真有些本事的。
“喂,落溪,你还在夸他?”高汐蓁气的瞪眼。
“你不喜欢他,自然有不用嫁过去的法子,这件事保证能解决。可相比较这件事,我这会更想知道他是如何和北然对战的?战术是何?边塞六镇的安抚之策又是何?”落溪根本就不去看高汐蓁拧着眉瞪着眼嘟着嘴的表情,语气相当自然。
“臭落溪,臭落溪,我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天天对这些舞刀弄枪、兵法奇书感兴趣,你都不关心我。”高汐蓁撒着娇叫嚣。
子竹一听骂她花姐姐,那还得了,赶紧过来说道:“花姐姐才不臭呢,你不是还让花姐姐教你剑法呢,你...你也喜欢舞刀弄枪不是了?”落溪顺势对高汐蓁吐了个舌头。
高汐蓁一听不由得破愁为笑,无奈道,“你们俩...你问我的我对此不感兴趣,不知道!”
落溪还没有说话,只听见门外高齐轩的声音道:“你们不知道,我知道啊,让哥哥进去,我告诉你们。”
高汐蓁和花落溪面面相觑,打开门,才知道,是因为高齐轩听说了父亲安排小妹的婚事,这才过来找小妹问问情况,妹妹不在前院,自然是知道在这个讨妹妹喜欢的小娘子这里。
高齐轩每次见到落溪,刚开是总会拿出和小娘子寒暄的那一套对落溪,但是吃了几次闭门羹,受到几次‘威胁’之后,也就安分许多。
高齐轩问了小妹的心意之后,开始讲起了他在外面听到的边塞军事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