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经过落溪身边时,看到落溪的一瞬,却像是看惯了老友的神情,让她心里惊慌,仔细想来,也只有宫宴那天有过照面,当时人那么多,他更不可能看到自己,这里面的人真是太怪了。
“黎生叫你所为何事啊?”云澈依然没有抬眼。
”回公子,虞公子说一定要让我将这个交给您。”逸风将一团褶皱的麻纸为难的递给云澈。
“虞公子每次行事果然没让人失望过啊。”云澈略略抬手接过,饶有兴趣的打开,语气中还带着嬉谑和少许期待。
麻纸上赫然映入眼睛的是一个小人怪怪地作揖,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年夜,等赴约”。
逸风看了一眼,笑着道:“虞公子一向爱玩,每逢过年过节总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办一些诗文、曲赋、歌舞等消遣之乐事,往常都是口头邀请,公子也总把它当做市井风流才子佳人游乐之所,从未出席过,今天这张“请柬”想必也是跳脱的虞小侯爷,对公子特殊的‘真情邀约’了”。
云澈重新将纸折好,温润发声:“黛青,今年小年夜我要去侯府团年,这几日,你让柳嬷嬷给落溪准备一套衣裳,到时让落溪随我一同过去。”
“是,公子。”很显然,黛青的回应里也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但很快自然恢复了:“那公子若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先退下了。”
落溪惊讶!心里倒在暗笑,自己这个本家儿明明站在这里,却好似跟他们的决定没有半分关碍,便随着黛青一同出来了。
落溪随着黛青退下的时候,还抬眸看了一眼逸风,实在想不通,这逸风看她的眼神如此熟络,像是认识了很久、对自己很熟悉的人,究竟是为何故。
——
出了门,打眼一看,黛青的步子带着急躁。
落溪当然知道,黛青作为这院里的侍女总管,估计要对她一番管教了。
如何才能逃避眼前责骂呢?
紧跟黛青身后的落溪几个疾步上前,拉着黛青的衣袖,甩来甩去:“黛青好姐姐,当真是我最亲的好姐姐,幸亏有你及时进来,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姐姐你真是公子得力的小帮手。”落溪看黛青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落溪转了转眼珠,“黛青姐姐,我瞧着公子见谁都一样,唯独见了你就会笑,也会很认真听姐姐说话,公子当真是离不开你的照顾呢。”
黛青终于眉眼含笑,侧首看着落溪,落溪故意讨好谄媚的声音本就轻柔婉转,再加上鹅蛋小脸上完全挂着崇拜的表情,微微上翘的睫毛也随着澄澈无邪的眸子上下跳动,难掩俏皮,一脸无辜,很难让人觉得有任何威胁或虚假。
落溪看到,黛青的脸庞此时挂满了阳光。黛青噗嗤一声,掩口而笑,笑罢便轻轻打掉落溪不断在袖边示好的双手:“你这小蹄子,哄人的嘴巴都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如果下次还贪睡,看我还让公子留你?”
落溪故作开心道:“谢谢姐姐,落溪此后,定当尽心竭力,恪尽职守,乖巧听话,不让姐姐为难...姐姐做公子的好帮手,我就做姐姐的好帮手,任凭姐姐吩咐。”说话间眼眸俏皮藏笑,故作认真,任谁看了,都是一只听话可爱乖巧好拿捏的小白兔。
“好了,不要油嘴滑舌了!”黛青翻了她一个白眼,接着轻轻道:“这次如果不是公子及时把你带走,恐怕你也难逃府里管家的责罚了。还是好好谢谢公子吧。”
落溪刚刚还纳闷呢,云澈怎么会莫名把她叫走却不是责罚她?对她仿佛像冰山一样的大将军怎么突然温和了许多?原来只是害怕她落在别人手里要吃苦头了,不知怎地,心头竟有些暖意。
落溪来不及细品自己心头的暖意究竟是何缘故,就看到黛青仿似失望的表情,心里突然收紧了刚才的暖意。紧接着恢复粲然一笑:“姐姐,我干嘛要去谢公子嘛,落溪见公子对姐姐看重的紧呢,哄好姐姐落溪以后在王府就高枕无忧了。”
黛青笑道:“不许胡说八道了,今日的事就暂且不跟你计较了。去吧。”
落溪开心地冲黛青吐了吐舌头,紧跑两步就消失在月门之外。只是回头看到的黛青是嗔怒中略带羞涩,消散了刚刚的黯然,落溪脸上的笑却立时收紧了。
当夜,落溪用子竹留给自己的昏昏欲睡药,让荨儿好生睡了一大觉,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林管家让几个侍女将她抬出来时,她才梦中初醒,林管家惩罚她,让她接下来的七天,替其他几位侍女洒扫院落,修树浣衣。
落溪躺在碧山院的花树密枝间,晃着一条腿,看到荨儿一人在抱怨着洗衣,其他女仆在屋里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也暗自夸赞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曾知道,逸风将这一切又都习惯地地告知了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