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她知道肚子里一堆疑惑,仍旧没有人会给她解答,于是低下头说道:“姐姐不愿意多说,那落溪多问也无益。”又抬眸看向尘心,无奈道:“姑姑抚养我长大,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应该听话的。此次姐姐引落溪过来,是知道我最近遇到的事吧?是你们需要我再做什么吗?上次你让我参加宫宴,我也去了,我没做错什么吧?”她是指自己听尘心的话,去赴宴,而后进入王府的事情。
尘心没有在意落溪低落的口吻,她此刻已经坐在铜镜前,准备为自己重新上妆,想必是刚刚路上的风雪极大,湿了妆容。
落溪的话一开口,只见镜中人的脸上闪过不悦,“你没做错什么,只可惜...”尘心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
“可惜,忘恩负义,得鱼忘筌实乃人性。故人心易变,终是不可托付。倒是我等天真了。”尘心紧紧握住手里的簪。
“究竟发生了什么?”落溪对尘心的话一头雾水。
尘心回过神来,眼里的怒火又平息而落,缓缓松开手里的簪,“没什么,此路不可取,自有通天道,你不用担心,只有保护好自己。”
落溪听罢,颓然道,“所以,我又得等,我什么都不用知道。姑姑和姐姐,究竟在谋划什么?”
尘心轻轻拿起胭脂,纤指翘起,在唇上描摹,“师父的考量我等不能随意插手,原谅我暂时还不能多透露。不过,上次让你去参加宫宴,没想到你被带去清王府,实在始料未及,幸好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既如此,你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要尽快取得云澈的信任,或许日后能有大用。”
“我现在一个丫头,无根浮萍,连自己是谁,亲人是谁,究竟在干嘛都不知道,所以我连自己都信不过,如何让别人信?”落溪言词之间尽是不解与抱怨,虽说在自己心里,姑姑是亲人,可是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瞒着自己,把自己当做一个木偶随意安置。
尘心听罢,放下自己的兰花细指,转首过来,“你是不想听师父的安排了?”尘心在落溪面前经常称呼雪岚为师傅。
“是。”
“为何?”
“不明所以,为何去做?”
“落溪,你相信师父吗?”
“在这世上,落溪最相信的就是姑姑,但是姑姑到底在做什么,我知道了不好吗?还是我只是师父做事的棋子,根本没有资格问?”
“你现在只要相信,师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是为了你!”尘心低声责备道,声音冰冷严厉,眼神里满是失望。
落溪心里猛惊,一时语塞,屋内落针可闻,尘心望着铜镜沉默了片刻,尘心缓了缓神,平静道:“当下无可奉告,莫要怀疑什么,姑姑吩咐你做的,你照做就是了。”
“好,我记下了,做一个只听话的木偶也不错。”落溪冷言,淡淡而出,分不清是讽刺还是真心。
尘心缓缓转过身来,盈盈起身,站在落溪面前,认真道:“这些年,师父对你保护的很好,你并没有体会太多辛酸冷暖,因为这些都是你姑姑在替你负重前行。落溪,你身上担负着你自己现在无法承受的重任,这些不是你可以选择放下就放下的,当你有一天知道了这些的时候,你不会如这般轻松无虑,到时你想当木偶恐怕都没得当。因为你将会承受比你姑姑更重的担子,是你根本无法卸掉的,落溪,不要任性,你不能再把自己当做小孩子了,姑姑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总会将一切都告诉你的,但是告知你的人一定不是我,相信师父吧!”尘心的声音很轻,两步之外的人约莫就难以听到,可语气又像是冬天薄雾里吹出来的冰雪,冰冷真实,不容怀疑。
屋内再次鸦默雀静。片刻以后。
“我该怎么做?”落溪的眼神里突然充满了坚定,霎时间成熟了许多。
尘心看着眼前的少女,聪慧溢于眉眼,语气里也满是魄力。她想起师父提及这位主子的话,听说这位博闻强识、聪慧过人的小姑娘,从小不会执拗张狂,总会察言观色、悉心斟酌利弊。但凡能忍知变通、以大局为重的人,将来定可指望,此刻的落溪已经没有之前的不解和叛逆,不用多费口舌,尘心心里颇多安慰。
于是浅浅说道:“云澈,云睿城嫡子,清王府世袭王爷,当朝大将军,师从白修远,出身矜贵,风采清流,不恃才傲物,又洁身自好,但行事神秘,鲜少私友,只与云泽情谊颇深。
他的母亲是云睿城的第一任王妃,乃是南朝名门之女,颇为受宠,后因南齐大魏互为敌邦。云澈外祖曾在南北关系恶化之时,在南朝朝堂之上极力反魏,母亲在大魏群臣口诛笔伐之中难以立足。虽有云睿城极力爱护,但是王妃却不想连累清王父子,自愿离开王府。云睿城后迫于大魏那个老太太,就是太后懿旨,不得不休妃另娶,后云澈生母不知所踪,再后来,因皇室赐婚云睿城另娶一位长公主,也就是如今的清河太妃。但不知为何,她嫁入王府多年并无所出,因此清王府只有云澈一个嫡子。”
落溪听得异常认真,她没有想到,原来清王府还有一位太妃,在清王府多有数日,竟然没有人跟她提起过。
“那云澈和太妃...”
“洛都之中盛传,太妃因为膝下多年犹空,终日郁郁寡欢,闭门居家,从来不与任何人交往,也一概不管府里的事务。云澈和太妃的关系更无从得知。”
“那难怪我来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听说过府里的太妃,云澈似乎也未有去问安。”
“落溪,有机会打探下云澈生母现下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