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花尘心因为落溪的话,相信雪岚已经将事情都和落溪说过了,所以放松了警惕。
“云淮让你们立投名状的时候,没有告诉你们为何要杀他吗?来龙去脉你们又知道吗?”落溪问道。
“你怎么如此说话?和云淮合作,不也是因为你身陷囹圄吗?”花尘心看着一向乖巧的落溪,眼神里有不可轻忽的决断,和以往大不一样。虽然追随师父、复兴少主也是她们刻在骨子里的使命,但是对于落溪,她还不习惯落溪的强势和决断。她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了。
“我深陷囹圄,不也是因为你们一直推我向前,立于众目之中,才到今天的地步吗?”落溪突然转过头来,眼睛里的一汪秋水冰凉无底,只是脸上还挂着可爱的笑,外人一定觉得她在说一些甜甜的话。
“你说怎么办?”花尘心想到她们多年在洛都筹谋,不能因为这次疏忽大意而自曝。
“停止和云淮的任何交易。姑姑离开洛都。”落溪望向遥远的河面,铿然说道。
“不可能,师父不会同意的。”花尘心清冷的嗓音在暗夜里冷意皱起。
“莫不是,真要被利用到体无完肤,你们才不再执拗吗?”落溪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最严肃的话。
“利用?我们也再利用他!”花尘心不甘心落溪如此轻视她们的计划和谋划。语气里已经有愠恼。
“一个敌国的江湖势力,想要和本国的政治势力相互利用,实在是愚蠢。”落溪听到花尘心略带激动的口气,她反而有些紧张。她要尽快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落溪一个轻雅的转身,轻依在船栏,正好可以将船舱内的情况尽收眼底,此刻几位男子好像借着酒意聊的正是起劲,只有苏和不时地往这边看一眼。她抬眼看向星空,故作慵懒。
“不这样做,谁才能帮我们?”花尘心果然这样问道。因为此时的身不由己,她也故作轻松,转过轻盈的身姿,背对着船栏。
“皇室。”落溪轻飘飘说出两个字。其实她知道姑姑她们已经放弃了皇室协助这条道路,甚至想要利用云澈也已经不在考虑之中,她这样说这只是为了让花尘心相信,姑姑已经将计划告诉她了。
“如果皇室知道恩深义重,我们也不会有这么退而求其次的计划。”花尘心很早就和雪岚说过,让落溪知道自己的使命责任,身上背后的一切,雪岚却一直告诉她,落溪还小,没必要知道这么多,徒增痛苦和忧烦,甚至为了保护她不做噩梦和内心带着仇恨的人,师父封闭了她原来的记忆!雪岚甚至说她们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她只用回去做她尊贵的公主就好。
如今花尘心以为雪岚想通了,告诉她了一切,让她也开始背负自己的命运。她心里反而有些开心。
“大魏近些年才时局稳定,怎么可能会因为我们的私怨而卷入邦国冲突?”落溪小心翼翼地说道,她必须要很谨慎,才能让花尘心相信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现在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想知道却不曾确定的答案,自己套路深深让她言语间如履薄冰。
“时局稳定何以来换?如果没有梅家,他们早已是乱臣之亡魂了,大魏已经改了姓了。”花尘心的凛冽之气肃肃徐来。
“那他们确实薄情寡义。不过自古以来,帝王之家多薄情。”落溪的思绪飘向了太妃赠与的那幅画。
“岂止薄情?曾经举倾世之力解其危难,最后合族却为之倾覆。如今需要他们为恩人雪耻,不仅要拒之门外,还要装作素昧平生?此等重利轻意的小人,怨不得上天让他亲手手刃自己的儿子,剩下的儿子们也互不相容,你死我活。”花尘心的言语之中满是刀剑凛冽之意。
“但愿我们这样机关算尽,不会像曾经的梅家。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们都能好好活着,姐姐你只是凝晚姑娘...这样对你们不公平。”落溪故意继续引导话题道。
“可能吗?兰太后从未放弃过搜寻你们、寻索你们的性命。”雪岚武艺高强,当年杀了几十宫内高手,逃出去,兰太后定然想斩草除根。
“兰太后”这个名字在落溪的心里紧紧记下。由于多了探索自己身世的线索,落溪突然有些兴奋,甚至带着感激的眼神去看向花尘心,心里盘算着向何人去打听这个兰太后的来历,只要知道兰太后的来历,她就能知道她的身世,甚至她的家,她的娘亲...她越想越兴奋,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变得愉悦轻快,手扶着花船栏杆在半空中踢起脚来,别人看来她定是听了非常高兴的事。
花尘心侧首看向落溪,那溢于言表的胜利表情,让她经不住问道:“你为什么...我说兰太后寻索你们的命,你还这么...难道?”花尘心定下心来,想到这一连串的谈话线索,她突然惊颜失色,这些年身负两个角色,没有任何差池,难道今天被这个小丫头“算计”了?
“他们出来了,姐姐,”落溪没有回答她问出的问题,却看着船舱轻轻说到,脸上的表情也收紧了刚刚的得意,趋于不喜不悲之间,复又镇静地说道:“记得我的话,跟云淮,我们占不到任何好处。”
花尘心对于自己是否被落溪“套路算计”有了一丝不确定,心里暗想,这丫头着实有头脑,她的忠告也应该再斟酌一番。但是她们撤出洛都,那这丫头又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