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季安将陈冬至拉回屋檐内,撑开西装外套披到她肩膀上。
陈冬至吓了一跳,等两人的距离拉开才回过神来,迈季安是在主动靠近她吗?
屋檐不大,迈季安身后就是雨帘,陈冬至下意识后退留出他足够挡雨的空间,眼神不自觉往下瞥。
迈季安笔挺的西裤腿部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一尘不染的皮鞋也留下了一点泥水,而她,因为迈季安一直挡在跟前,身上干干净净。
“等着。”
她欲开口要他进来一些,迈季安扔下两个字,转身往迈巴赫方向走去,仿佛大雨不存在一般。
在华贵的衣服手表亦或者他身旁的迈巴赫衬托下,陈冬至居然看到了迈季安身上的孤寂。
很像十年前初见的场景,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低头看着地上撒泼打滚要他赔钱的女人,即使被围观,他还是那样淡定,面带微笑。
陈冬至觉得,如果当时她不出现,迈季安可能还试图和张姨讲道理。
迈季安回来时撑了一把迈巴赫长柄伞,走到她跟前往头上倾斜,轻易圈出一片风雨禁地。
冷峻脸颊留了浅浅一层雨滴,混合成水珠滑落到下巴,滴到地上。
以黑色伞为背景,迈季安皮肤白得发光,陈冬至看得还是想说一句“你真好看”。
但她忍住了,迈季安眼里毫无亲近之意,她心虚移开眼神,伸手要接过雨伞。
在沪城,认识迈季安的人不少,给她打伞,传出去可不好。
“走。”迈季安将伞往右边挪动,冷冷吐出一个字。
行为上是绅士,表情和语气里没有半分感情。转身,宽厚的背影落到她眼里,有种遥不可及的无力感。
她曾无数次梦到他长大的样子,梦到她靠在他肩膀撒娇的样子,梦里全是稳稳的安全感,暖和,宠溺。
现在摊开在她眼前,她却不敢认了,她想不出,他的肩膀上躺过多少女人,喝醉一个,就带回去一个吗。
陈冬至识趣收回手,拉住肩膀滑落的定制西装,掉了她赔不起。
两人以伞柄为分界线,一左一右毫无接触走入雨中。
在天价餐厅前,身材高挑面容俊俏的男士一身全黑色高定西服,绅士地为披着配套西装外套的红色吊带卷发女士打伞,并肩走向一辆庄重严肃的商务车。
这个画面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焦点。
屋檐下等雨的人纷纷投来欣赏的眼神,灼烧得陈冬至心底不安,受之有愧。
她只想逃离,便加快了脚步。
-
车厢内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同车子的主人一般,清冷,不可靠近,矜贵。
车灯亮起陈冬至才发现,驾驶座上迈季安肩膀淋湿一半。
黑色衬衣虽然不明显,但剪裁合身,以至于它紧贴着迈季安肩膀和胸肌的纹路,疯狂展现着长成男人之后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
陈冬至强行移走眼神,拿出一包纸巾,半抽出一张,递过去,客气说:“小M董,您淋湿了。”
迈季安转动方向盘调整车头状态,没有往她这边看,也不回应。
她有一瞬间真希望尬在空中的手不是自己的,多此一举,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淋湿了呢,不会以为她在谄媚吧。
“我给您放这儿。”陈冬至体面微笑,不再说话。
迈巴赫缓慢行驶在它白天才刚走过的路线上,车内只有音乐在讲话,播放着陈奕迅的《白玫瑰》。
红绿灯将车子拦截在十字路口,雨势过大,指路标变得朦胧,雨刮速度也变快,歌词却慢慢清晰。
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
得到的竟已非那位
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世俗
消耗里亡逝…
本就带有情绪意义的粤语被陈奕迅唱得绵长。
陈冬至偏过目光,落在迈季安指上的素戒。它同方向盘上的迈巴赫标志那般,冰冷,无价,她触之不及。
怎么冷酷却仍然美丽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身处劣势如何不攻心计
流露敬畏试探爱的法规
即使噩梦却仍然绮丽…
歌声混合雨水打在车窗哗哗的动静,陈冬至全神贯注在耳朵上才能细细听得出词。
陈奕迅的声音总是充满故事,带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撕心裂肺,用平静的声音倾诉无奈,轻轻松松让人沉下心去回想人生。
都说,陈奕迅的歌里藏着心有不甘。
似乎成年人总是允许某些出格事情的存在,比如现在的她和迈季安,闭口不谈昨晚欢愉,也不聊彼此手上的戒指。
陈冬至更佩服迈季安了,在她熟睡的情况下,他怎么不把戒指先脱一脱,装装样子也是好的,现在这个行为没有那么下贱。
啪-
一首歌没结束,修长的手指快速按下暂停键,又迅速返回方向盘,抓得用力,似乎对这首歌不太青睐。
下一句歌词是:
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