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预备涨多少呢,也好给奴交个底。”梁照儿微微一笑,果真是图穷匕见。
那老二伸出两根手指,认真道:“二十两。”
梁照儿险些从凳子上摔下来,二十两,他怎么不去抢钱庄?她苦笑了两句又道:“您这玩笑开的有些过了。”
这话一出,那房主人脸色一变,原先面上的和蔼之色一空。他随身带着的侍从从外头一跃而进,环胸站在他身侧阴沉沉地瞪着众人。
“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房主人将茶杯里的茶往前一泼,褐色的茶水倒了梁照儿一脚。
看来这是要暴力收租了。
沈度生平最厌恶富人仗势欺压百姓,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挡在梁照儿面前冷冷道:“您这话还是说给自己听罢。”
房主人身边的小侍见沈度身上有些功夫,亦侧身拔刀出鞘威吓。
店里的食客见一旁刀光剑影也不敢继续用饭,唯恐波及到自身,不少纷纷撇了碗筷而去。
梁照儿见状颤抖着拍了拍沈度,又对着那房主人道:“不如请了黄爷来,从他那过了明路再商议可好?”
房东一拂衣袖,不屑道:“这是我的地皮,要如何自是我说了算,与他人何干?”
“何必跟此等恶贼多费口舌。”沈度冷哼一声,说着便欲上去先解决了那小厮。
二人扭打在一处,将面前的桌椅板凳砸了个干净。原本还剩下的两三桌客人,见状也连忙抱头出去了。
因着两人都作小厮打扮,穿的衣服花色也很接近,梁照儿一时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不敢贸然上去扯,只得让玉梳从后头喊了唯一剩下的男丁李瘸子出来。
李瘸子闻言立刻抓着两把刀从后头跑出来,一见面前这两人是真刀实枪地在干架,又跑了回去。
梁照儿气得大骂:“李瘸子你怎得又进去了?”
李瘸子嚷道:“掌柜的你也不瞧瞧他们两个,我一个瘸子哪里凑得上热闹,若是另一条腿也瘸了谁来做饭?”
玉梳拉着梁照儿躲到一边,沈度一个灵巧的翻身将那小厮摔倒在地,揉了揉肩膀退到一边。
“你这没用的东西,”房主人低头冲着小厮骂了一句,又说,“看来娘子这店里卧虎藏龙啊,不过如今只算是开胃菜,也不知这小兄弟双拳是否能敌四手?”
说罢,他带着受伤的小厮便离去了。
李瘸子见外头渐渐安定了,才猫着身子出来。
沈度见李瘸子一出来,便生气道:“李瘸子,你未免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同床共眠了好些日子的情谊,你怎么扔下我就跑。”
李瘸子忙哄道:“你这不是毫发无伤地将那人赶走了麽,我这是相信你的武艺。”
梁照儿抚着胸口坐在一旁,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玉梳见状连忙将食肆的大门关了起来,今日这么一闹,倒也不适合再做生意。
玉梳哭笑不得地从方才客人用餐的桌上捧了几钱银子过来,“方才有几桌客人走得匆忙还不忘给钱。”
听到这话,梁照儿脸色稍虞,镇定片刻后她问道:“如今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她虽在后世见多识广,混了不少社会经验,可到底也是头一遭遇见这种事,一时间有些举足无措。
李瘸子年纪长,经事多,此刻更有发言权:“当初租这铺子寻得牙人可是城北的黄爷?”
玉梳点了点头,“正是,还是我家男人亲自去寻的。”
“那便好办了,据说这位黄爷是再公正不过的人了,又世代做这个行当,在城里也有些威望,先请了他来坐镇才是。”李瘸子思忖片刻说道。
梁照儿亦点了点头,“我明日亲自去牙行寻黄爷。”
沈度插嘴说:“这事宜早不宜迟,照方才那房主人所说,只怕他们后头还要来闹。”
玉梳也觉得沈度言之有理,赞同说:“是啊照儿,你且去牙行寻黄爷,店里头总有我们三个替你张罗着。”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未曾想过才好了那么两日便又遇上这档子事。
沈度向来不喜这种气氛,此刻出声打破说:“掌柜的,你再点点今日损伤的桌椅板凳之类的,看看我还要赔你多少银子。”
梁照儿“噗嗤”一声笑了,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又道:“我瞧着你这账是还不完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