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留在宗中。”
“他倒是听你的话,”离珠想。
脚踩光剑,临走,鹿致突然回头,“怀岁挽他……还是开不了神识海?”
离珠点头,晴越掌门该是把怀岁挽的情况,都告诉鹿致了,“大师兄的心丹之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不知为何,神识海总是被噩梦纠缠。我知道大家都忙着流仙局,想过几天流仙局过了,再去叨扰掌门师叔。”
因着离珠从乌云之地带回的无尽木,怀岁挽的内丹之伤逐渐好转,裂缝渐渐愈合,也能运转仙力自如,修为似乎还更胜从前。
只是,他的神识海一片漆黑,只要他进入其中,就会出现无止无尽的妖兽,将他当做猎物追赶残杀。
妖丹碎裂时的噩梦,阴魂不散的缠上了他的身。
晴越掌门来过几次,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秘药是晴越掌门照着古书炼制的,怀岁挽是第一个试药的人,晴越掌门只能再翻找书中,可记载全无。
怀岁挽说他无碍,左右只要不入神识海,他与之前无异,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就算不入神识海,也不影响他运转心丹御剑和施展大部分的仙术。
可离珠知道,不能入神识海,对于仙门七宗的修仙弟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凡人修仙,先开神识海,再凝丹成形,进而通过心丹集合仙气运转仙术。
神识海是修仙的根基,如一个浩瀚的虚空世界,无边无际,任由入者遨游其中,偶遇指引,入道参悟,醍醐灌顶过后,便是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仙宗八境界,突破每一层境界都很难,都需要先在神识海中,寻得指引。
不能进神识海,意味着不能再突破任何一层境界。境界不提升,就不能修习更加高深的仙术。
修为自此停滞不动,只等年岁终了化入黄土,修仙的路也就此到头了。
怀岁挽总安慰离珠,“会好起来的。”
心丹之伤本不能治,晴越师叔都给他治好了,神识海的噩梦,多半是心丹之伤的后遗症,比之鹿致和赤火妖的那同命共生的妖奴契约,他这点后遗症,根本不算什么。
离珠也这么与自己说,晴越师叔也说回去再和七宗掌门一起,想想其他办法。
鹿致离去,心情沉重。
上天注定的劫数,谁也不放过。若妖奴契约不解,她当不上琼玉宗的掌门,若神识海不能开,怀岁挽也当不上临江宗的掌门。
她御剑到了江河郡,忽然见城门外有一熟悉人影。
“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留在宗门?”鹿致一把抓住了混在求考弟子中,和某两个穿着华贵的男子聊天的银彧。
前脚刚答应她留下,后脚就跑来江河郡,嫌上一次把她和怀岁挽害的还不够惨吗?
银彧就是随口一答应,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再说仙门的流仙局,与他有什么关系,“美人找老子有事?”
“走,”鹿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仙长息怒,”杨天伦恭敬一拜,“不知尹兄是……”
银彧没穿仙门制服,却认识琼玉宗的仙长,看上去很熟的样子,难道他也是仙宗的弟子?
鹿致没理会,抓着银彧就上光剑要走。
“喂,我哥问你话呢!”杨同羽见大哥被人无视,岂能容忍,奈何光剑飞天,他也只能眼睁睁见光剑远去。
“修个仙就了不起了,”杨同羽羡慕嫉妒酸,“若不是流仙局迟迟不开,我也是能修仙的。”
“你怎么和天师府的人这么熟?”鹿致刚才见杨同羽的佩剑,是天师府杨家代代只传嫡脉的萤铁剑。
“什么天师府,不知道,”银彧在人群里东张西望时,杨同羽喊住了他。
他现在黑发黑眸,之前捂着头发挡着眼,但模样没变,“老子之前借过他们的马车。”
“再有下次,我杀了你,”鹿致想幸亏她来的及时,流仙局还没出乱子。
“杀了老子,你也会死。”
“那就一起死。”
“……”
银彧坐在剑尾,俯瞰仙山光景,想起他去酒楼偷酒喝的时候,撞见老板的儿子挑灯夜读,口中念念有词的那句,顺口念了出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大妖竟还会人间才子附庸风雅的诗句。
银彧只会这两句,之后是身临其境,借景抒情,有感而发,“美人太凶,君子难求。”
“……”
鹿致一脚把这厮踹下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