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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府放任离珠和银彧两人离开,也没再派人追他们,在天师府弄塌了天镜塔是无意之举,好在天师府财大气粗不计较了。
银彧和离珠按着记忆中人皇神斧被抛出的方向一路找,总算在无尽树禁地不远人迹罕至的林子中,找到了这个庞然大物。
总算歇一口气,离珠想起临走前杨天师让机关鸟送她的那封信。
封印在离珠的手触碰信封封口的一刹那,毫无道理的解除了。
但比起他们在天师府的所见所闻,和鬼附身的杨同羽将人皇神斧一臂掷出大半个国境,这般小小的神奇之处,他们已经一点也不惊讶了。
“信上都写了什么?”银彧问。
离珠读信,“人皇神斧使用之法……还有……无尽树封印的……破阵之法。”
“杨天师不是反对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把这些秘密告诉我们,”早告诉他们,大家和睦友善还能凑一桌吃个饭,何必搞得这么费劲。
“这信,不是杨天师写的。”离珠神色疑惑,这信上的字迹,是她无比熟悉的,但信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杨天师手中呢,就和天镜塔中的种种,都是一团迷雾,毫无道理能讲的通。
“也是,杨天师非修士,无法用仙术,加不了封印,”银彧没在意离珠神色有异,管他谁写的,都记录了他们如今最需要知道的。
他无需尝试,因为信上写的直白,人皇神斧认可的主人,是驭妖琴之主。
那静昙先祖,笃定了能拿走人皇神斧的,一定是驭妖琴之主。
段笙的神识,许久没有出声,也不晓得还在不在他神识海中。
离珠按着信上的指引施术,果然,人皇神斧变小了,巴掌大。见银彧越走越远,几乎要看不见了,且方向不是无尽树,忙追上去,“你去哪里?”
“回去看看,”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鹿致有没有想他。且破开封印之法,离珠一人足以,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银彧心性,离珠也了解一二,虽恢复了记忆,但自由散漫的秉性已经深入骨髓,想一出是一出,无人是非能约束他。除了鹿致。若非为了鹿致,恐怕他根本不会管七宗中是人是妖,天塌下来,他都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银彧走了,偌大而安静的林间,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破开无尽树封印,放到哪里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如今,就只有她一个人去做。
纵使记载详细,可谁知真假,是否有危险,破开无尽树封印的办法,从没有任何人尝试过。
她突然感受到了孤独。
曾经失去记忆的她,便是被孤立,总是一个人,偶有温暖,却也从不敢肖想和指望,如今还被打的支离破碎。
离开了临江宗,一路经历,或许有像杨小昭,银彧这般能够陪伴一时的友人,但人之所求,不尽相同,万家灯火,总有离散之别。
所以当激烈纠缠,喧哗热闹褪去,她终还是一人。
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安身之所,亦没有爱她之人。
凭什么,凭什么世间的苦难和孤独都要她来承受,凭什么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还要杀了她。
神斧似感受到离珠的纠结交缠的心意,微微泛光。
离珠神识海混乱不堪,这般状况绝无可能施展神斧之力破开封印,她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林间走着,等待着这突然而生的情感慢慢散去。
一队卫兵把她拦住,“站住,你是何人?”
离珠闻声抬头,乌黑的云笼罩大地,原来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乌云之地。
外围把手的大则驻军,见离珠一副寻常百姓打扮,顶着一张似乎刚和人打完了架的灰头土脸,忙驱赶她尽快离开禁地。
如今没有了信物,卫兵自然不会放行。
早知该避着些。
“我这就走,”离珠假意转身,整理发梢,顺势拔下插在发顶的木簪,凡人士兵一眨眼的功夫,那木簪子就化作了一张巨大而奇怪的琴,离珠拨弄两下,乐音响起,士兵们但觉昏昏欲睡,很快就纷纷倒在了原地。
一曲眠音,对付凡人,绰绰有余。
离珠收起驭妖琴,恍然之间有些失神,这眠音是怀岁挽教给她的。
天机泉时,她与杨小昭学琴,奏乐给怀岁挽听,只为了能瞒着驭妖琴的存在又能治好怀岁挽的梦魇,求他指点音律乐曲,怀岁挽是真心在教她。
可这份真心,无关男女情爱,只是师兄对师妹的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