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然还是第一次见到府里有这样大的阵仗,侍卫这样多,这样森严。
刀辞听到外头的通传之声,顺势向外看去,看清这女子容貌时,他心道不好。
祸水之貌,京城里长成这般的女子,也难找 。
“刀辞,出去。”
于是,书房内便只剩下两人。
“坐。”
徐寂行抬眸看清面前这张脸时,不过是微有怔愣,便别开眼。
他娶的是已故大学士的孤女,而不是她。
何种相貌、何种性情,都不会是他在意的。
顾卿然挑了个离徐寂行近些的椅子坐了下来,原来京城来的贵人不仅很年轻,长得也清隽不凡。
“舅舅说,你是京城来的贵人,可我不知你是谁,也还未向你请安。”
顾卿然方才只是抬眸略略地看了面前的男子一眼。
说话间,她再次看向这位舅舅口中的贵人。
墨笔勾勒出般的眉眼,深邃□□,可肤白如冷玉,淡色薄唇显得人冷淡又温润。
话本里写的男子大概就长成这般模样。
而且,而且她似乎见过他……
在两年前,她尚未被李府寻回来时,她曾在行医时遭人陷害,被押送至官府。
那时,她为男装,而他穿的是官服。
两年了,她变了许多,面前这人,依旧是那般沉稳,一如当年断案时。
“徐寂行,你府中人可有和你说过这个名字?”
顾卿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可听过徐相二字,当朝相爷,内阁大臣。
她眼皮跳了跳。
徐寂行的眼睫很长,像是鸦羽般,盖住了漆黑的瞳孔。
顾卿然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觉着他似乎不爱说话,像是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
但她已然见过他为官的模样,他是个好官,救了她这女扮男装、险些被人污蔑看病害人的小大夫。
顾卿然在医馆时,常常行走于街巷里,与不少人打交道,市井街头,热闹繁华,她内里其实是个有些爱玩、不拘的性子。
回了李府,她过得更无拘无束,但也懂得礼仪尊卑。
顾卿然很快站了起来,学着林婆教的京城礼仪,给徐寂行行了大礼。
“相爷万安。”
徐寂行嗯了一声,让她重新坐好。
顾卿然用这功夫,又偷偷瞧了他两眼。
这人似乎是刚刚见过其他客人,一身雪白的衣袍端的是沉稳脱俗,眉目间透着些清透的冷意。
一想到他高高的官位,顾卿然有些发怵。
可再想到,当年他为她洗去冤情,她难免心生好感,又有些想多看看他。
徐寂行不欲再耽误时间,开门见山地与她讲起了正事。
“你舅舅可曾告诉你,我来此处的目的并不只是接你进京面圣?”
“我的来意是娶你。”
顾卿然浓密的眼睫微颤。
“我会履行你我十几年前定下的婚约。”
“这是你父亲当年写下的,你我二人的婚书。”
婚书已经泛黄,边角破败,却能看出字形,也能辨出这是那位故去的大学士的字迹。
顾卿然此刻倒像是学堂里认真念书的学生,接过婚书来仔细研读,下方落着两家的印章,确实是婚书无疑。
她心跳得飞快。
“那你府中可还养着其他女子?”
顾卿然小声地问,她声音细如蚊吟,乌润明亮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些怯意。
徐寂行冷淡道:
“无。”
她听林婆说过,在京中,世家大族子弟未成婚前留几个通房是常态。
顾卿然无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她今日的妆容极其明艳,妩媚又娇嗔,细眉弯弯,眼眸似宝珠,脸颊两侧挂着一对蓝宝石耳珰,衬得她肌肤赛雪。
徐寂行不着痕迹地撇过她灼灼的双眼。
她没有拒绝与反抗的权力,以什么样的姿态带走她,皆在他一念之间。
但他看得出,面前的女子并不怕他,惧他,甚至,像是看什么物件一般频繁瞄过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