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他先前所说的,婚后二人分房睡的回应。
“圣上心思易变,他既疼爱公主,又忌讳皇后、公主、三皇子图谋太子之位,所以,他才会对你我二人的婚事满意。”
徐寂行的眼底愈发清明。
“你我二人在众人面前,要做恩爱夫妻,圣上才会放心,皇后也才会死心。”
“你可明白?”
顾卿然像是个学生一样,点点头。
“我明白了。”
她的嗓音柔软得很,像是含着水。
徐寂行还坐着,未躺下与她同床。
今日大婚,二人只能共一床被榻,徐寂行迟迟未进被榻,顾卿然也不好意思先睡。
约莫过了一会,她实在挨不住要睡的时候,徐寂行下了床,叫了两个丫鬟进来,紧接着就是净室传来放水的声音。
她这时候才明白,徐寂行是在等什么,外面有人在守夜,若是他们不叫水,就是人前再恩爱,也露了破绽。
丫鬟给他们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就红着脸离了屋。
一番折腾后,徐寂行上了床,躺了下来。
他的身子是热的,很热很热,顾卿然躺在他的身侧,感觉身边多了个火炉般,虽没碰到他一丝一毫,她都热红了脸。
“别动了,睡吧。”
徐寂行转过身子,这话是对她说的。
顾卿然从未和男子同床共枕,自然是哪里都不大自在,她唔了一声,哄着自己,睡着了。
第二日,徐寂行先醒。
他睁开眼时,怀里躺了个人。
顾卿然睡得还沉着,唇瓣微张,脸颊睡得红扑扑的,早就忘了她如今在何处,只知道往热的地方去。
徐寂行移开了她的手,默不作声地将她放置在了床榻里侧。
不多时,丫鬟们端着洗漱用具,候在床榻外边,轻声唤他们起床。
徐寂行先下了榻。
顾卿然是被宝春叫醒的,一夜过去,宝春也改了口,她关切地道:
“夫人,夫人,该起床了。”
宝春不熟悉相府的规矩,所以昨晚相爷叫水时,她没资格进去服侍,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晨,就想看看她家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
昨晚,她没听到什么动静,但相爷叫了水,这是人尽皆知的。
“夫人,醒醒。”
宝春的手指不经意地碰到顾卿然的脖颈,一处红痕显目。
她捂住了唇,有些讶异相爷看着是个端方持重的人,怎么……
“宝春,你脸红什么?”
顾卿然歪着脑袋,不解。
徐寂行已然换好衣袍,掀开珠帘,从内室走了出来。
“你们先出去。”
宝春略带怨气地偷偷看了眼徐寂行,她家小姐身娇肉贵,这相爷怎么能这么用力呢。
她睡得熟,徐寂行用指腹磨出红痕,她也未醒。
昨晚是夜里,今日是清晨,天光亮堂,她耳根的红愈发藏不住。
“到徐府敬茶时,记得唤我夫君。”
徐寂行今日着了件玄色衣袍,腰间玉带系得他腰窄肩宽,身形似竹似松,只是面色清冷依旧。
顾卿然现在明白,自己昨日为何会晕成那般模样,大概是因为,徐寂行的脸。
这世上的人大抵对好的皮囊难以抵抗,尤其是新鲜的好皮囊。
唔。
“我明白了。”
顾卿然默默宽慰自己,如今只是她对这张脸尚还不熟悉,待日子久了,她这遇到徐寂行就脸红的毛病自然就会好了。
她咬住了下唇。
徐寂行眸色深了深。
“不舒服?”
顾卿然不用照铜镜也知道,自己的脸很热。
“被榻很暖和,我睡得很……舒服。”
虽然昨夜她紧张心慌,可发自内心地想,身边躺了一个火炉的感觉还真不错,不打搅她入睡,还能暖她的身子。
顾卿然在医馆待过,对自己的身子有些了解,她体寒了些,手脚总是冰凉,在江南时,天冷的日子里,哪怕屋里烧着炭火,她也觉着冷。
她回忆起昨天种种,觉着徐寂行虽面色冷淡、隐隐带着威压,让人不敢亲近,可一番相处下来,他比她预想之中的要宽容许多。
“谢谢你。”
顾卿然唇瓣微张,她眼眸很亮,露了些本性伸出手指去碰了碰徐寂行宽大袖袍的金线纹路。
“徐寂行,其实,你比我预想中更好。”
徐寂行神色未变分毫,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划过她的脸颊,移至她主动触碰的手。
不知为何,顾卿然觉着他听到这话时,眼底黑了些,深潭般的眸子令人不敢久视。
明明,她只是想夸赞,他是个好人而已。
徐寂行默不作声地离了床榻,屋外的丫鬟们见他终于出来了,赶忙进去服侍顾卿然更衣洗漱。
不多时,给顾卿然梳洗打扮的两个丫鬟就瞧见了她雪白脖颈上的两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