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是奉老夫人的命来相府教您打理相府,希望您别怨奴婢管束您。”
顾卿然耷拉着眼睫,她还真不喜欢有人管着她。
可发令的是徐寂行的娘亲,是徐夫人,她不好得罪,只能默默祈祷这嬷嬷好说话些。
“嬷嬷说的哪里话,既然是母亲派您来的,我自然不会有怨言。”
孙嬷嬷可记着徐夫人的叮嘱,盯的就是子嗣,徐夫人并不希望看到这位江南来的长媳生下他们徐家的嫡长孙。
她打听了一番,昨夜相爷留宿在这屋子里,且今晨没人端什么汤药进来。
孙嬷嬷看着这新夫人娇艳清丽的面庞,心生不喜。
“夫人可知,静元公主曾在长街拦过相爷的马车?”
顾卿然用完膳后,就听着孙嬷嬷讲府里的事宜、讲臣妇的礼节,听得是昏昏欲睡,恍若回到了在学堂念书的时候。
可夫子教的是诗词歌赋,值得学习,是她不开窍罢了。
这孙嬷嬷讲的可真迂腐,徐寂行都没有她这般严苛老成的。
恍惚间听到静元公主的名号,她醒了醒神,微微笑着说:“未曾听过。”
孙嬷嬷开始敲打她。
“夫人虽仗着一纸婚书嫁进了相府,可也要知道出身高低之分。”
“夫人若是以为凭着一张脸能让相爷多看几眼,怕是会闹了笑话,相爷不喜过分明艳的女子。”
是啊,徐寂行确实不喜欢她,可她也未曾奢望过徐寂行对她动心。
待个一年两载,徐寂行给她一纸和离书,天地广阔,她还可以有很多选择。
“嬷嬷,我知道了。”
顾卿然的眼神诚恳而乖巧,看着是听话好拿捏的,软艳的眸子勾勾地看着人,孙嬷嬷暗道她是祸水。
孙嬷嬷开始教她礼仪,如何端茶倒水、如何弯腰行礼、如何坐下、如何走路,所有的姿态眼神孙嬷嬷都要揪出错处。
“宝春,好累呀。”
孙嬷嬷讲的口干,被下人带去休息片刻,顾卿然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小口吸着气。
这比她当年在医馆学医时还累。
这样下去,在相府当夫人,比她当不入流的大夫还累。
徐寂行甚至连一块可以出府的令牌都不给她。
“夫人,老夫人派来的人架子可真大,拿着老夫人的名头压您。”
顾卿然有些愤愤地喝了一茶盏水,随即又瘪了唇角,将脑袋搁在了平铺在桌案的手臂上,纤长浓密的眼睫铺下一层暗影,显出几分脆弱的精致。
“孙嬷嬷说,若我规矩学的不好,那老夫人要请我去徐府学规矩。”
“我不愿去徐府。”
孙嬷嬷练了她一日,顾卿然捱到天黑,沐浴完便上了榻,今日她什么话本都不想看,也不想做什么点心。
她很累。
徐寂行如昨晚一般进了她的屋。
只是这次,他撩开床幔时,被褥里的人也未动分毫。
被褥在烛光下勾勒出一个曲折的形状。
“相爷,您……”
徐寂行蓦然转过身,冷厉的眼神扫向身后的下人,令人打颤。
孙嬷嬷见小丫鬟跪下了,她也跪下了。
“相爷,夫人以为您今夜不来这里,所以早早歇下了。”
孙嬷嬷这次可不是一人来的,老夫人挑了两个姿容上等的婢女随她一道进了相府,为的就是若相爷真想通了,想要个孩子,最好也是老夫人派来的人先怀上。
徐寂行去了净室。
两个丫鬟端着衣物,随他一道而去。
孙嬷嬷虽然知道自己有老夫人撑腰,但在徐寂行面前也不敢多说话,毕竟,老夫人提点过她,相爷脾性不好,若触怒相爷,老夫人也难为她说话。
“放下就可以走了。”
徐寂行解开了外袍,立刻有人要来替他脱下中衣,他眉心倏然一蹙,黑如点墨的眸子冷厉带刃。
“新进府的?”
他面色阴沉地用清水洗净被碰过的手。
那丫鬟瞧着他在雾气之中愈显得清俊冷白的面容,一时间也动了春心,记着老夫人的教诲,利落地解了衣带,露出窈窕白净的身子,作势要去贴上徐寂行劲瘦的腰身。
候在屋外的孙嬷嬷焦急得等着,先出来的那丫鬟也面露紧张之色。
没多时,两人都白了脸色。
那丫鬟被几个下人横着抬了出来。
徐寂行裹着件宽大的素白衣袍走进了屋内。
顾卿然梦里都是孙嬷嬷磨练她仪态的画面,骤然有人上了榻,她很不高兴地睁开了眼,如烟的细眉微蹙。
徐寂行是来找她睡觉的?可今日是十七。
她疲倦的小脸上写着困惑。